她知道陳春決一直在側後方盯着自己看,搞得她後背發毛,隻能一路到處亂看,緩解那種被注視着的僵直感。
快到餐館時,李霜站在霓虹燈下,終于忍不住擡眸看向他,“陳春決。”
“嗯?”陳春決急刹車,站穩,才不至于撞到她。
“接下來兩個月都要這麼尴尬麼,還是說我需要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
“李霜,你怎麼還——”陳春決撓了下亂七八糟的頭發,咬緊後槽牙,沒說下去。
“我怎麼了?”
李霜不解,看他掙紮的動作,了然,他或許很介意那晚的對話。
“什麼叫你怎麼了。李霜,你倒打一耙!這幾天明明是你在躲着我啊。向海聯系你,你不問我直接自己去了,剛剛坐車也不願意和我挨着。”陳春決幾乎要在街上跳腳,憤怒地控訴她最近的行為,“而且我說吃飯,你非要拉着小海做什麼,是不是連單獨吃飯都不行了,這幾天你在書店也不理我,現在怎麼就變成我不讓你出現在我面前了。”
“不是你在書店不理我的麼。”這幾日陳春決幾乎是不主動與自己說話,像把她當作空氣。
陳春決抓狂:“是你先說那些話的啊。”
“哦,你說得對。”
“這就完了?!”陳春決感到挫敗,努力壓住想要繼續質問的心,往前走去,“還是吃飯吧。”
李霜眨眨眼,她方才隻是在反應,才沒有繼續說話,此時看他一副不再想交談的模樣,心底一慌,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我不是,我就是覺得那天晚上說的話太過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春決微微低身,他的眼睛映着光亮,聲音清亮,“所以你要不要收回那些話?”
“不。”李霜立即回答,他眼底的光瞬間消失,她依舊揪住他的袖子,緊緊攥着。
“那你放開我,不是說不會越界,要保持社交距離嗎。”
李霜怔了一下,松開了手,懸空的手下意識将頭發挽至耳後,緩解尴尬,“我不能收回,是因為我的想法不變,但我那天态度不好,我該道歉。”
“哦。”陳春決長腿一邁,往餐館走去。
李霜眼眸一閃,深吸口氣,跟上他的步伐,進了店。
陳春決在靠門的雙人桌前直接坐下,擡頭眨着大眼睛,委屈,“不繼續說了?”
李霜在她對面坐下,“那道歉還有用麼?”
“沒有,道歉已經晚了,你對我的傷害已經構成了。”
“那怎麼辦…”
“我要吃雞蛋炒河粉,加火腿。”陳春決嘴角一揚,眼睛笑着。
李霜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直接走去櫃台點單。
“這就行了?”李霜點完單坐下,詫異這人怎麼這麼好哄。
“沒有!我很受傷,我第一次跟人表白,就失敗了,還被對方痛罵一頓,我好不了了。”陳春決捂住胸口,撇嘴望着她。
李霜想自己還是别再喝酒了吧…每次都攤上新的事。
“那,陳春決,對不起。我隻顧自己的困境,輕視了你的喜歡,而且那時候我确實情緒不太好,但也不是什麼值得說的借口,總之,是我的錯,你别受傷了。”李霜捏着筷子,越說越心虛,嘴抿成一條線,閉麥了。
李霜來到小鎮的一系列行為反反複複,确實是情緒非常不穩定,随時冒出刺的人。
任何人譴責她,都是應該的。
正是飯點,小面館的每張桌都坐上了客人,四面八方傳來交談聲,嘈雜的聲音裡,李霜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了陳春決的耳裡。
李霜斂眸,察覺到他伸手想覆蓋住自己的手,她向後縮了縮,那隻手停留在桌面,也稍微後撤了下,陳春決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而後,他溫和的話語響起:“以前我說過,我作為你的朋友可以接受你全部的壞情緒,但喜歡上你之後,就不一樣了。”
“李霜,我不會再隻是接受你表面的那些壞情緒,我想讓你把那些說不出口的,也都告訴我,無論多麼糟糕,我都想做你的垃圾桶。”
“我……”李霜張着嘴,糾結幾秒卻依舊什麼都說不出。
傷人的話太多,将人推遠的話她也能說,但看着陳春決攤開的真心,她卻舍不得撒鹽了。
“好了,你别再反駁我了。河粉來了,快點吃完,我們去酒吧幫忙。”
陳春決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炒河粉,拿起筷子,悶頭吃粉。
話題戛然而止,李霜莫名其妙又被表白一次,全身酥麻麻的,拿着筷子插進河粉裡,夾起幾根嘗了口,頓時眼睛一亮,也安靜吃起炒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