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歲。”
“哇,那你比我大三歲,比陳春決大……兩歲。”
“是嗎。”
說話間,書店的木門發出聲響,上方風鈴被牽動,發出清脆的聲音。是程椰新買的,早上才安上。
陳春決從門口探頭,進來時在入口跺腳讓泥土掉落,聲音敞亮,“快給我弄點水喝,渴死我了。”
程椰起身,倒上水,放到桌上,“咋了,去搞個菜地,那些爺爺奶奶沒給你水喝?”
他今日去幫鎮上的爺爺奶奶去翻菜地了。
“沒顧得上,碗裡的水摻了土,不好意思讓他們再跑一趟。”陳春決脫去外套,坐在李霜右側,接過她遞過來的水,“謝謝。”
程椰轉身走到書架去整理書籍,圓桌隻剩下李霜和陳春決。
陳春決仰頭大口喝水,喉結滾動,吞咽聲清晰。
李霜盯了幾秒,移開目光,又皺着眉頭,看過來,“陳春決,你鼻尖上有灰。”
他把茶杯放下,揉幾下鼻子,偏過身,将臉湊過來,“還有嗎?”
突如其來的靠近,令李霜眼睛睜大,不易察覺地後退幾分。
太陽撒下金粉,落在兩人之間,他這下動作,讓光芒瞬間定格在他的臉上。
李霜掃視一眼他的臉,鼻尖上的灰塵并未擦去,鼻側的痣也看不清。可這人眨着眼,光芒落在其中,亮晶晶的,那點灰塵在小麥色的臉上也沒有影響。
李霜回神,放輕聲音,“有。”
他俯身從桌上抽出紙巾,使勁擦幾下,又問:“現在呢?”
“沒有了。”她忍着笑。
“為什麼笑。”陳春決見她笑,也忍不住跟着笑。她的笑容很淺,眼睛彎着,卧蠶像艘小船。
“覺得有點像小煤球,那個宮崎駿的電影。”
“我?”他這麼大隻,哪裡像小煤球。
“我随便說的。”
“這部電影你不是沒看過。”上次兩人在車裡聊過《千與千尋》,陳春決還記得。
“嗯,我這幾天在短視頻刷到了。”李霜心口突然一陣疼痛,她刻意忽略掉這種情緒。
心理醫生說,去訴說,别深究。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電影?”陳春決剝了幾顆桂圓,吃掉。
李霜見他手裡拿着桂圓皮,把一旁的小垃圾桶遞到他的眼前,“恐怖片。”
這個回答在陳春決的意料之外,他挑眉,偏頭瞄了她一眼。
安靜如魚缸裡的魚,呼吸都冒不出泡泡。
“為什麼?”
李霜托腮,往窗外看去,書店旁有塊空地,種着幾顆松樹,松枝上垂着去年聖誕節啾啾挂上的裝飾球,金色反着光。
“怎麼說,可能是因為恐懼感無法掩蓋吧。眼淚能掩蓋,笑聲能憋住,但恐懼不能,很小很小的反應也能被看出來。”
“為什麼想看别人的恐懼。”陳春決震驚。
“不是看其他人的恐懼,我隻是感覺其他情緒掩蓋久了,在看電影的時候,我希望自己能暢快地感受恐懼。”
“好奇怪。”程椰把要寄出去的書拿到桌上,準備裝快遞。
“沒有奇怪。”陳春決反駁,“那你最喜歡哪部恐怖片啊?”
“《招魂》,百看不厭。”
“欸——那不會覺得沒意思嗎?”程椰瞪大眼睛,“那些恐怖的點,已經被記住了啊。”
“是這樣的,沒錯,但是一部喜歡的劇或者電影,看久了就會成為某種安全感的來源。”李霜曾經看過這樣的理論,熟悉的作品會讓人感到安全。
“哦!就像是我喜歡看《甄嬛傳》。沒事的時候放在那,哪怕不看也會覺得舒服。”程椰領悟到她所說的。
“是這樣的。”李霜幫她整理書籍,按照訂單分好,一旁的陳春決則負責把沒有包裝的書,包裝好。
三人在聊天中,形成工作流水線。
陳春決思考幾秒,靈光一閃,翻出手機的購物軟件,開始選商品。
李霜看他在忙,也沒有詢問,把書拿過來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