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藍咬牙,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把手裡的缰繩都扯平了,她手腕青筋暴起,那匹馬很快聽話起來。
李行徹一甩手心的箭,很快就命中了一名士兵,他比劃了一下,又是幾隻箭飛出去。
那幾隻箭穿胸而過,士兵沒有一點機會,直接命亡。
身下的馬被李行徹一箭斃命,她也被李行徹掐着雙臂抱下來。
李行徹走到那匹馬身前,有些意外地挑眉,還挺有力氣。
這馬的嘴角都已經開裂,鮮血流不止,缰繩死死嵌進馬嘴裡,混着白沫往外淌。
“不會是吓傻了吧?”李行徹笑了聲,看看四周,離營地已經很遠。
“這……是哪裡?”溫之藍腳軟,身體往前倒去,差點摔在地上,被人用力扯住後頸衣服。
“我說你這個……”
李行徹劍眉一橫,還想說幾句,瞥見女孩流着淚的臉蛋,瞬間所有話都堵在嘴裡,讓人一句話都說不了。
青甯城往外走連接西涼王朝,也就是胡人的地盤,這是一片大草原隻有幾塊石頭避陽。
“隻能先在這裡待着了,子南會來找我們的。”
溫之藍已經回過神來,趕緊到一邊取了水來,“城主大人,請喝水。”
李行徹接過那片葉子,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弄來的水,就問:“這邊有水源?”
溫之藍點點頭,指了指遠處的一處小水坑。
“啪。”李行徹幾乎是立刻把那水扔地上了,他怒視溫之藍,又搖了搖頭。
“你真想害死我,這種水坑是有病的,喝了不是死就是病,我這病秧子,可挺不過去。”李行徹語氣嘲弄,一邊拍拍手,一邊蹲在那死馬旁邊瞧了瞧。
“是喂了藥,看來你們魏将軍不是什麼好人啊,故意讓我坐那裡,這是想要我被一腳踩死呢。”
溫之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李行徹,“您看起來不像是病秧子,您是一騙我的吧?”
李行徹有些詫異,意識到自己行為不當,捂唇輕咳:“你也不是簡單貨色啊。”
溫之藍還盯着李行徹,就見男人突然站起來,神色忽明忽暗,“說太多了,這不是你個下人該管的。”
過了會兒,遠處傳來幾聲馬鳴,最前方的就是子南。
子南身姿挺拔,常年待在李行徹身邊,武藝高超,翻身下馬走過來,對李行徹行禮:“公子,屬下來遲了,請恕罪!”
李行徹走至馬邊,“來,寶貝兒,坐我這裡。”
溫之藍抿唇,其實并不想。
不想被李行徹看出來,後者冷笑一聲,甩了甩缰繩就要走。
他算是看清楚了,這個婢女心高氣傲得很,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呢,既如此,他也沒有強人所難的愛好。
“不上來算了,看來你喜歡待在這裡,城主府也不用回了。”
溫之藍走到李行徹的馬邊上,好聲好氣地說:“城主息怒……”
話還沒說完,她身子一輕,被牢牢抱在懷裡。
遠遠趕來的魏強臉色明顯不好看了,他震驚于李行徹一個人帶着一個弱女子,制服了一匹瘋馬,還殺了他四個死侍?!
“城、城主!”他趕緊彎下腰來行禮,細看額上已經全是汗珠。
換來李行徹一聲冷笑:“隻怕是别有用心……不過,三軍在魏将軍手裡,我放心!”
魏強暗地咬牙,直到李行徹走出去好遠,才沉下眉眼。
“……”
*
離開軍營的瞬間,李行徹就放開了摟着溫之藍的手,又恢複了那副平靜無波的模樣。
“呵,有人清高得很。”李行徹狀似輕松地說了聲,頭也不回地往馬車裡走。
回去的馬車上,這一次,溫之藍坐在車軒上,搖搖晃晃往城主府去。
她原本昏昏欲睡,卻聽見裡頭傳來談話聲。
子南對車裡的李行徹說:“公子,已經查明了,是有人對那匹馬做了手腳!”
裡頭傳出李行徹懶洋洋的回答:“是嗎,你可查得太及時了,九皇子大勢已去你想起來造反了——”
子南垂下頭,“是屬下無能,還要公子親自出手。”
“魏強這人,在青甯城内的風評很不錯,百姓們對他都贊不絕口,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什麼證據。”子南思慮片刻,“都是有一樣,他和城中的豪紳陶家,關系匪淺。”
溫之藍搭在車旁的手指顫了顫,擡起眼來。
陶家?
她一時間心跳如鼓,陶家是青甯城最大的地主,幾乎所有貧民的土地都是在他那裡丢的,然後又不得不回到陶家當佃農。
溫之藍比佃農的待遇又要更差一點,沒有土地,每年交的稅更多。
雖說李行徹不是什麼好人,但未必不能幫忙除掉陶家。
正想着,馬車停在城主府,溫之藍先一步下來,再轉過身扶李行徹。
李行徹隻是輕輕掃了眼她,“沒什麼事就去幹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
“是。”
她想要李行徹出手幫助,但這并不簡單,李行徹畢竟是地主,雖說現在李行徹被地主一派針對,但是終究不會站在貧民這邊,除非有什麼好處。
*
青甯城内窮人比富人多百倍不止,一半都是住在貧民窟裡,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話說得不錯。
李行徹一來,許多鄉紳的人口買賣也停下來,畢竟都還拿不準新人城主的性子。
溫之藍剛走到貧民窟門口,就聽見一聲凄厲的叫聲,柳聲聲從隔壁屋子裡跑出來,直奔向她。
“溫之藍!救救我!”柳聲聲衣着淩亂,臉上挂着淚痕,打開溫之藍的家門就往裡鑽。
溫之藍一把薅住她的手臂,看見她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皺緊眉頭:“你這是怎麼搞得!”
“他們、他們要我還錢,不然就要把我扔到軍營裡去,你救救我!你救……”
柳聲聲話還沒說完,身後的幾個男人已經沖上來,帶着猥瑣的笑容:“柳聲聲,欠了錢就應該還錢,你也不知第一天知道了吧?”
溫之藍伸手擋在柳聲聲身前,“你們要多少錢?”
那幾個男人哈哈大笑,指着溫之藍說:“瞧你那意思,是想要救她?你知道她在背後怎麼說的你?她說你還是個雛,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