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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想不明白你!”黎思謙怒不可遏地搶過工作人員手上的浴巾,親手狠狠地蓋在付銷頭上,在他往下淌水的頭發上狠擦。
“你非要把人吓死才算!”黎思謙面帶愠色,語氣間沒有一絲笑意。
難得見他生一次氣,付銷心理其實覺得挺有意思,但又無意惹他,隻好輕聲哄道:“别生氣嘛……不是什麼大事……”
冰水凍得他實在難捱,裹着毯子還禁不住直打哆嗦,Lila在一旁用盡吃奶的力氣搖勻瓶子裡的紅糖水,聞言惡聲惡氣地插了句嘴:“這還不是大事,真整進醫院上個熱搜就叫大事了??!!”
付銷一邊接過她扔來的熱紅糖水,一邊語氣示弱:“……以前又不是沒跳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要跟以前一樣,那這麼多年給你鋪的路算什麼?鋪到狗面前了?”
被罵的狗本人還想弱弱地反駁,被天降正義的一個噴嚏狠狠堵了回去,隻好以雷霆半秒之際迅速别過頭拿紙蓋住鼻子。
“啊——啾!”
五秒後。
黎思謙:“……活該知道嗎?”
Lila:“小女附議。”
付銷在片場沒做安全措施的情況下噗通一個猛子紮進水裡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鑄罪》的主角——“鳳凰男”李随外表是體面、風趣幽默的主刀醫生,是“完美”的代名詞,實際上是一個隐藏極深的反社會人格者、殺死妻子玫靜的真兇。
表面上近乎完美的三甲醫院的主刀醫生,醫術精湛,工作勤勉,經常主動加班到深夜,甚至放棄個人時間為病人做檢查。在醫院裡是許多年輕醫生心中的榜樣,鐘愛給實習生們分享自己成長的經曆——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困難讓我學會了堅韌。他的朋友圈總是精心維護的“完美人設”:書架上擺滿了醫學專著和經典文學,照片中的他要麼在手術室中認真工作,要麼在某次高檔酒會舉杯微笑。他穿着考究,從不出現穿搭失誤,仿佛他的每一天都活得無比體面。
說實話,扮演社會精英對付銷來說幾乎是沒有難度的,難得是後面的掉馬戲份——
李随他的事業與地位多半靠嶽母的幫助才得以穩固。他對玫靜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算計,通過玫靜得到“上流階層的通行證”。玫靜家境優渥,父母是名流,能提供他求之不得的物質和地位。為了追求玫靜,他曾傾盡全力扮演一個理想的伴侶:陪她聽高雅的音樂會、品嘗昂貴的紅酒,甚至刻意學習藝術展覽的專業知識,隻為在她面前顯得博學多才。
但在婚後,玫靜的獨立與成就逐漸激發了李随内心的自卑和嫉妒。他無法接受一個“妻子比丈夫強”的局面,表面上對妻子和外界都兢兢業業的扮演“好丈夫”,但内心深處早已将玫靜視為成功路上的污點,以至于栽贓玫靜出軌沈洮後殘忍殺妻。
案件過去了兩年,李随依然表現得如同一個無辜的丈夫。他不時催促警方重新調查,表面上是一位焦急的丈夫,實則深知一切線索都指向他。李随故意保持與警方的聯系,時不時給他們提供一些“建議”——但他極力避免透露任何過多的細節,以免暴露自己的異常。
他沒有最基礎的情感共鳴能力,所有屬于人類的情感波動都是他表演出來的,而這一點終于在警方查案期間逐漸顯露。
而在最後關頭,付銷給李随加了一場戲——拒捕關頭跳河。這場戲演得很好,因為付銷是突然跳下去的,痛徹心扉的表情有一大半是水太冷的加成。
然而最後沒有人知道李随是否是真心悔過,高智商的反社會人格不會反省自己做的惡,可如果不是誠心忏悔,在被逮捕後勢必判處死刑的結局面前何必再做一出戲。
最後留給觀衆猜這個懸念遠比直接演出來的好。
戲内的李随是不是真心悔改不知道,反正戲外的付銷凍得真情流露,後半夜在保姆車上直接發起了高燒。
彼時車正停在一幢破舊的小平房門口,付銷頂着發昏到令人作嘔的頭,幾年來第一次主動撥通陳聿笙的電話,指尖顫抖到手機幾乎要脫手——
“水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