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朋友想見你。”陳聿笙微微偏頭,神色不顯波瀾。
付銷從鼻腔裡哼笑出聲:“你的朋友,我為什麼要見?”
陳聿笙聲音沉了幾分,卻沒發脾氣:“隻是見個面,耽誤不了多久。”
付銷不松口,依舊說:“不見。”
陳聿笙車速不減,徑直往反方向開,付銷慢慢起了火氣,冷聲道:“前面放我下去,你愛去哪去哪。”
“想下車?”陳聿笙笑起來,語氣卻不見溫度:“跳下去吧。”
付銷看了陳聿笙一眼,深褐色的眼睛如同琥珀一般明亮,卻不因光照而泛起漣漪,隻是平靜地僵着。
車流平穩前行在高架橋上,一言不發的付銷突然猛地伸手開車門作勢要跳,呼嘯而過的冷風驟然灌進車裡,陳聿笙眼疾手快地探過身子一把關上車門,速度快到幾乎甩出殘影。
“你想死是不是!”陳聿笙下了死手,把付銷狠狠按在座椅上。
被強制标記過的腺體感受到陳聿笙此刻極其暴戾的信息素,像受到召喚似的急劇沸騰,幾乎要破體而出。
付銷腦子裡的神經突突直跳,陳聿笙的信息素壓的他頭痛欲裂。
“我要是死了也是你逼的!”陳聿笙的信息素不收,付銷的腺體熱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冷汗順着額頭直往下淌。
陳聿笙也好受不到哪去,付銷把他吓得連怎麼喘氣都忘了,幾乎沒辦法繼續開車,他從緊咬的牙縫裡蹦出來一句:“在這出事故算你跟我殉情。”
付銷尖銳而憤怒的眼神幾乎要從陳聿笙身上勾下來一塊肉,他嘴唇死死抿着不願再開口,仿佛陳聿笙是他最無法容忍的存在。陳聿笙手腳發麻到沒辦法減速,眼睛卻一直盯着他,看到付銷眼神裡流露出深深的敵意,一下子像被點着了的炮仗一樣毫無方向的失控,一腳油門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沖着前車車尾去,差一點追尾時又急打方向,往綠化帶上撞去。車身劇烈晃動,輪胎和車道加速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付銷被狠狠甩在椅背上,不顧一切地伸出手按住陳聿笙的手腕,從他手裡奪過方向盤。
陳聿笙牙關緊咬到面部扭曲,被付銷冰涼的手指附上手腕時才猛地清醒過來,離綠化帶隻有幾公分時,狠狠打正方向,接着一腳刹車把車停在路中間。
付銷的臉色由驚恐轉為蒼白,手緊攥着陳聿笙的手腕,胸膛劇烈起伏。下一秒,陳聿笙把他從座位上生拽起來拉進懷裡。
“沒事吧?吓着你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交織,陳聿笙想伸手撥開付銷被冷汗浸濕的劉海,卻因為手抖拔了幾次也沒撥開。
付銷猛地推開他,從喉嚨深處發出扭曲的聲音:“你有病吧!”
陳聿笙沒再抱他,重重地呼了兩口氣又發動車,開到不遠處的pub門口。
付銷坐在車上沒動,陳聿笙顫抖着手點了根煙,煙霧很快在車内蔓延開來,他沉聲道:“你要想死,我跟你死。”
破天荒地沒有憤怒或無視,付銷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眼底是說不清的暗色,許久才開口道:“如果信息素會失控,最好還是找個醫生看看。”
陳聿笙沒說話,腺體過多洩出信息素,現在已經開始發腫發痛。
“還有,我沒有因為你去死的意思,我是死是活都不會跟你有關系,别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扯。”
最後一口煙入肺,陳聿笙随手把煙頭在煙灰缸上擰了兩下,下車一言不發地拉開車門,拽着付銷的手往PUB樓上走。
濃重的煙酒味撲面而來,酒精和金屬樂激起了許多不幹淨的欲望。陳聿笙攥着付銷的手腕把人往裡拽,付銷腳下不穩,跌跌撞撞地被他帶着走。陳聿笙顯然是熟客,走了沒幾步遠就有個領班模樣的人上前迎。
“陳總,您這......”
陳聿笙冷眼一瞥:“酒呢?”
領班立刻賠笑:“上上上,這就給您上。”說着一把拽住手邊的服務生:“趕緊把陳總上次存的酒送到樓上去!”
陳聿笙腳步不停,一上樓就直奔包廂,付銷抵不過他的力氣,被連拖帶拽地甩進沙發裡,有些狼狽地拽着袖子起身。
包廂被陳聿笙制造出來的動靜駭得安靜了一瞬,鐘景安懷裡摟着的小鴨子被吓得一縮頭,險些把酒灑到身上。
鐘景安一見是陳聿笙,一把把懷裡的小鴨子推開,上前勾住陳聿笙的脖子:“喲,這不稀客嗎?”
随即視線落在沙發裡神色稍愠的付銷臉上,倏然一愣——
“這是......嫂子?”
付銷面容素淨冷白,因憤怒而緊抿着薄唇,聽到他口中的稱呼立刻一蹙眉,狠狠剜了他一眼。
反觀陳聿笙聽了“嫂子”兩個字,陰沉的臉色緩和了些,嗯了一聲坐到付銷邊上。
“喝酒嗎?”陳聿笙試着緩和氣氛,釋放出一縷安撫信息素。
付銷不想理他,垂着眼簾看手機。陳聿笙立刻被三兩個狐朋狗友拉去拼酒了。
“笙哥不夠意思啊!”鐘景安往陳聿笙胳膊上來了一肘子:“哪找的這上等貨色?”
不知道哪個字觸了陳聿笙的逆鱗,他臉色一沉,猛的一下甩開鐘景安的手:“嘴放幹淨點!”
鐘景安是個平日裡隻會銷金的敗家子,素來深谙不與陳聿笙這種已經當了家的同齡人起沖突的道理,但貿然被吼了一嗓子,臉上也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