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該懷疑他,這隻兔子在她面前這樣邋裡邋遢的,不在意一點形象的樣子,哪裡像是喜歡她了。
“貝蓓!”
“林姐姐!”
聽到熟悉的聲音,貝蓓放下碗轉身。
林田田站在栅欄外,朝她揮舞雙手,“快來給我開門呐!”
“好久不見!”貝蓓來了門,挽住她的手,“姐姐吃飯了嗎?”
“吃了吃了!”林田田掃了眼明眎,“我這段時間去外邦了,聽聞那兒有新鮮的蜜,本想賣些嘗嘗鮮,卻不料,沒趕上,空手而歸。
她朝着貝蓓擠擠眼睛,“這位是?”
“姐姐叫我明眎就好!”不等貝蓓回答,明眎便應了答,搬着兩張凳子,放到她們身旁,“姐姐坐,貝蓓也坐。”
林田田毫不客氣,拉着貝蓓就坐到凳子上。
“我去給姐姐沏茶。”明眎抛下一句話,便給二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你可以啊,妹妹。”林田田掐起她的臉頰,“這個看着比明涯聰明些。”
“姐姐索舍摸啊,”貝蓓無奈,說出的話含糊不清,“他就是借我這兒養養傷,是我的老闆!”
林田田當然是不信的,放了手,“你可别糊弄我,要是明涯在這,能把他挫成灰揚喽!
“怎麼?因為那件事分道揚镳了?”
“什麼事,”貝蓓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凝視着被自己攥出幾道抓痕的裙擺,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幾拍。
大腦一片空白。
“大黑和我提過一次。”
“林姐姐不覺得我很壞嗎?”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别這麼說!”
大腿被林田田大力拍了一下,“嘶!”
她痛呼一聲,掌心紅了一片。
揉着手,她一臉正色,“貝蓓,這是你們倆之間的事,隻要你們願意,輪不到别人說什麼。若是不願,”
林田田嘴角勾起弧度,眼神有些飄忽,“分開便是……”
小小的布料被蹂躏得皺皺巴巴。
一如她的心,亂如麻。
明涯不願的,是她騙了他。
貝蓓知道林田田誤會了,可她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
說她們結契了?
還是說她把明涯賣到地下城去?
她不敢說的。
胃裡的食物不停翻騰,仿佛下一秒就要嘔吐,卻又被她硬咽下去。
落日逐漸被黑夜淹沒。
異世的夏格外漫長,蚊蟲也格外煩人。
日剛落,就冒出來嗡嗡亂叫。
剛來時,她會熏艾。
後來,明涯接替了這份工作。
然後她就不在庭院裡待着了。
恍惚間,她嗅到了艾草的氣味。
味道越來越濃。
“我知道貝蓓是銅牆鐵壁,可沒想到姐姐也不怕蚊子!”
尋着聲音的方向。
一隻兔妖蹲在她的腿旁,兩隻毛絨絨的長耳有截然不同的想法,一隻拼命向上豎,一隻則是拉攏着,幾乎要垂落到發絲上。
朝着她擠眉弄眼,手裡的蒲扇一刻不停,朝她輸送縷縷艾香。
“姐姐喝茶。”
邊扇着,明眎還不忘将茶杯高舉,遞到林田田面前。
“你倒是比某人八面玲珑。”林田田淺酌一口清茶,朝着貝蓓挑挑眉。
“某人說的是明涯嗎?”兔子扇風的手不停歇。
林田田有些驚訝,“你竟知道明涯!”
她指指貝蓓,“這人和你說的?”
“她哪裡會主動說,是我自己探來的。”兔子嗔了貝蓓一眼。
“夠了!”貝蓓受不了他們的話裡有話,“林姐姐!他隻是在我這兒借住,我們沒有其他關系!”
“還有你!”她瞪着兔子,“今日怎麼瘋裡瘋起,盡說一些奇怪的話!”
發作一通,她便沖進房中。
門被哐的砸響,驚醒了被她吓得呆滞的一妖一人。
“不好意思啊,林姐姐,她最近心情不太好。”留意到隻剩一半的茶,他補充道“我給姐姐再倒杯茶?”
林田田将茶一口飲盡,卻搖着頭拒絕,“不喝了,不喝了。”
她指着緊閉的房門,“你快去看看她,我曉得的!她最近不太好過,多虧你疏解了。”
……
門内。
貝蓓癱坐在地上,低着頭,抱着腿,将自己深埋在黑暗裡。
門外的談話聲隐約傳入耳中。
她狠狠唾棄自己。
真差勁啊,貝蓓。
将情緒發洩在關心自己的人身上。
她成了自己最讨厭的人。
耳朵悄悄豎起,外面的一舉一動收入耳中。
談話聲更模糊了,她似乎聽見栅欄摩擦泥土的聲響。
站起身,猛的推門。
搶在林田田離開的前一秒。
“對不起,林姐姐,
“還有,你。”
她感覺自己的聲音如同螞蟻,小得脫口的一瞬便消散在風中。
這已經耗盡所有勇氣。
縮頭烏龜不敢看他們的反應,關上門,藏進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