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完畢,明涯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等待着貝蓓給予的懲罰。
貝蓓會不會也咬他一口?
那真是太好了!
明涯心裡美滋滋,唇角更彎了,他最喜歡貝蓓的懲罰了,那都是愛的證明!
可是等了許久,他都沒有等來貝蓓的懲罰,悄咪咪睜開一條縫,卻發現貝蓓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藏着複雜的、他看不懂的東西。
“貝蓓?”明涯輕輕碰了碰她的眼尾,有些疑惑,“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嗎?”
親昵的掐掐她的臉頰,“是不是遇到麻煩?别害怕,我在這裡呢!說!誰欺負你了!我去揍扁他!”
“沒有,沒人欺負我。”
是我,要欺負你了。
面前的人眼中有藏不住的擔憂,縱使眉頭緊皺,眉眼依舊好看得不得了。
貝蓓伸手撫上他的面龐,想将他眉心的皺紋撫平,心中無來由的一陣亂顫,她忽然感覺喘不上氣,有一雙看不見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心髒。
窒息感逐漸蔓延,貝蓓猛的紮進眼前人的懷中,緊緊摟住,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怎麼了?怎麼了?”
明涯回抱住她,卻有些不知所措,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對待易碎品。
“和我說說吧,我們一起解決。”
手牢牢的箍住明涯的腰,貝蓓在他懷中猛烈的搖着頭。
她甚至連淚都流不出來。
她應該怎麼說?
說她是來害他的?
說他其實是小說裡的人物?
說他逃脫不了必死的結局?
她該怎麼說?
她該怎麼做?
她,要回家的。
腰後的衣衫被她攥起,皺成一團,她卻依舊無知無覺的将衣服攥得更緊。
拍着背的手停了一瞬,驚喜的聲音傳入耳中。
“貝蓓!這是你為我做的嗎?”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好多花!還有我們的名字!好漂亮!我,我第一次收到!”
他埋進貝蓓的頸窩,發絲在裸露的皮膚上滑過,帶來幾分癢意,随後帶着些重量的涼涼的圓形物體源源不斷的跌落在她的頸窩,又順着背滾落。
他又哽咽了。
“謝謝,謝謝你,貝蓓!真的,真的,像是做夢一樣!”
他忽然将自己拔出來,眼睛紅彤彤,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錦囊,一邊胡亂揉着眼睛,一邊将錦囊塞到貝蓓手中。
“這個,這個是給你的。”
明涯紅着臉,聲線微顫。
“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我沒有錢,不像人類一樣會賺錢,但是…”
他有些别扭的低下腦袋,喋喋不休。
“但是,這是我所有的東西了。你,你收着,聽說人族成親都要給女子聘禮的,我不懂要給什麼,所以全帶上了,隻用一個口訣就可以恢複原樣,這個口訣不用任何法力……”
手裡的錦囊輕飄飄,顫抖着将它打開。
看清的一瞬,貝蓓後退了一步,搖着頭,唇瓣輕顫。
“不要,我不要……”
将手中的錦囊抛回給它的主人,貝蓓頭也不回的逃了。
……
錦囊裡裝的,是明涯迄今為止的全部人生。
縮小的微觀房子漂浮在小小的袋子裡,360度好無死角的向窺探者展示着房子裡的構造。
熟悉的大貝殼床閃閃的發着光,貝蓓甚至看到了一箱珍珠,四四方方的箱子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閃爍着粉紫色的光輝。
她不敢接的。
昏暗的房間沒有一絲光亮,就連月光也被層層疊疊的雲層遮擋。
貝蓓窩在牆角,被兩堵牆環抱着,無聲啜泣。
她做不到。
她怎麼狠得下心傷害一個将所有捧到她面前的人。
“貝蓓?”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小心翼翼的,仿佛是自己犯的錯。
“你怎麼了?”
貝蓓緊緊抱着自己,沒有回答,隻感覺周圍是令人無法呼吸的靜。
是無與倫比的安靜。
安靜得甚至能聽到正在嗚咽的心跳聲。
此刻,她的世界空曠得隻剩下眼淚。
她在愛與愛之間來回徘徊,無法選擇。
……
許久,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從門外傳來。
似乎是門外的人倚靠着舊得掉渣的土牆緩緩坐下。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我會努力改的。你,可以和我說說嗎?”
有些哽咽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入耳中,貝蓓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隻是怔怔的望着隔在他們中間那道門,無聲的看着,滿臉的淚。
門突然被敲了兩下,門外的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急切而快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是不是因為你的家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