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的，沒關系的，貝蓓！”

門被再次敲響，門外人的聲音壓抑而又搖晃。

“沒關系的，你的家很遠也沒關系，不在這裡也沒關系，沒關系的，”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顫抖着。

“沒關系的，不管多遠，我都會一直跟着你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什麼沒關系！”

貝蓓無來由的憤怒。

“很遠沒關系嗎！”

“沒關系的！”門外的人給着堅定的回應。

“沒關系、沒關系！怎麼會沒關系，被傷害會沒關系嗎！死掉也會沒關系嗎！”

這幾句話耗盡了貝蓓所有的力氣，她埋進雙膝，氣喘籲籲。

門外沉默了。

半晌，他敲了敲門。

“是，全部都沒關系的。”

話語如同一柄鋒利的劍，閃着光紮入貝蓓的身體，直擊她的魂魄。

她投降了，她終于投降了。

失聲痛哭。

“怎麼了？你怎麼了？”

聽到哭聲，門外的人驚慌失措，他拍着門。

“怎麼哭了？我可以進來嗎？我進去好不好？”

門外的人哀求着。

貝蓓向着門跑去，她不顧一切，失去理智，她要和他說出一切真相！

手已經觸碰到了門把。

“啊！”

一聲痛呼，電流穿透靈魂，密密麻麻的痛緊緊纏繞着她的身體，在她的靈魂中穿梭。

全身上下頓時被冷汗浸濕，貝蓓癱倒在地上，氣若遊絲，靜靜的等待痛感的消失。

請宿主恢複理智，盡快完成任務！

系統義正嚴辭的警告回蕩在腦海中。

貝蓓面色蒼白，滿頭冷汗，側躺在地上，她揚起一抹淡笑，眼中含着幾分不屑與嘲諷。

我不幹了。

警告宿主，任務開始就不得中途喊停，隻有兩種情況會導緻任務結束，一是任務完成，二則是任務者死亡。

機械音冰冷得不含一絲情感。

若不想死亡，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

系統的威脅沒有奏效，貝蓓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她凝望手指，指尖仍殘留着電擊的痛感。

那你殺了我吧。

她沒辦法做出選擇，如果死亡能逃避，那死對她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她就不用進退兩難了。

宿主？！

系統尖銳的聲音在腦中爆破，它聽起來即錯愕又生氣。

宿主這麼輕易就放棄生命？！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重生機會！宿主就這樣放棄了？！

貝蓓翻了個身，閉上雙眼。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死了，她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或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太過氣人，系統也繃不住，它冷笑兩聲。

好，求死是吧，就讓你試試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音剛落，熟悉的痛感鑽進大腦，纏住她的靈魂，心髒一瞬間被緊緊攥起。

這窒息的痛令貝蓓連喊都喊不出。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小時，疼痛驟停，空氣中隻餘靈魂輕顫。

哼，這隻是開始！既然你要死，那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

收緊，放松。

疼痛，緩解。

死亡，重生。

反反複複，貝蓓感覺自己的魂魄碎成了幾百萬瓣。她的臉色又青又白，唇也被咬破，殷紅的鮮血染紅了煞白嘴唇。

地上多了一灘水，是她的汗水。

貝蓓感受着被汗水浸濕的黏膩感，呼吸時重時弱，可或許是太多次了，她似乎有些習慣了疼痛，電擊也不像之前那樣無法忍受。

嘴角勾勒出一絲苦笑，這樣的感覺連自己都覺得荒唐。

……

蓓蓓？

蒼老的女聲響起。

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的蓓蓓！

是她奶奶的聲音！

奶奶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手掌撐着地面，貝蓓強撐着坐起，手臂不停的抖動着。

她環顧四周，什麼也沒有，哪有奶奶的身影。

是聽錯了吧。

貝蓓洩了氣，雙臂再也沒了支撐的力氣，朝着地闆重重倒下。

她的臉頰忽然被摸了一下，那是一雙帶着歲月痕迹的粗糙的手，卻擁有最溫暖的觸感和最令她安心的味道。

這雙手将她倒下的身子穩穩托住，讓她倚靠在牆邊。

她感受到這雙手來到她的面前，擦幹她額頭上的汗，又輕輕撥開黏在額前的頭發。

怎麼把自己糟蹋成這樣了？

聲音有些抖。

濕潤的淚滴到貝蓓的臉，她上手去摸，卻是一片幹燥。

接着，安心的氣息消失了，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仿佛隻是貝蓓的錯覺。

可貝蓓知道，那不是錯覺，她沖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大喊。

系統！

系統！

是不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