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剛被提起的興緻頓時降到谷底。
“江神你也太心慈手軟了。”
“剛哪傻逼問我單方面失過幾次戀！我幼小的心靈碎了一地！能不能學學人江神！”
“幼小？您心比天大吧。”
晟陽不知道為什麼也有點莫名的失落，就像是期待被抛得越高落下時失重感就越強。
“感謝江同學不殺之恩”他臉上還是若無其事：“非要說個最喜歡的，那就是麻婆豆腐。”
這确實是個不鹹不淡的問題，甚至有些無聊。
“行了行了，開下一局吧。”
下一局晟陽再次不負衆望地抽到了帶符号的牌，衆人再次起哄。
“哈哈哈哈！陽哥你這運氣有負增長的趨勢啊。”
晟陽倒是一臉無所謂，“真心話。”
說完在牌裡抽了最上面的那張。
林陽湊近看了眼，“1号1号！哪個幸運兒？”
衆人目光環視着四周，隻見秦揚夾着自己的牌展示了一圈，表情之得瑟讓人看了想抽他。
“不好意思陽哥，我可不會手下留情，要實在不方便回答可以自罰一杯酒。”
“行了，别賣關子了，趕緊問。”旁邊有人催促道。
秦揚将牌重重拍在桌上，一看就是憋了個大的，“說出你初戀最吸引你的地方！”
問題一出有人裝作不在意的玩手機，眼睛卻不時往晟陽那瞟，也有人就是純純好奇這種學校裡很受歡迎的人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江閑坐在沙發角落，昏暗的光線下他朝左瞥了眼。
很巧，那一刻晟陽也剛好往江閑那看了眼，目光猝不及防碰到一起。
“沒談過。”晟陽說。
“什麼？！陽哥咱得誠實點！”秦揚扯着嗓子控訴道。
晟陽有點哭笑不得，“真沒有過。”
“那你上次跟我說你談過。”
“随口說的。”
這裡的“上次”可能要追溯到幾個月前。
秦揚不知道是不是晚自習閑的犯颠，逮着個沒談過的就要傳授自己的戀愛經驗，說是每十五分鐘三塊錢。
偏偏還有些跟着犯颠的人付錢聽了。
他把魔爪伸向晟陽時，後者直接以自己談過為由趕緊溜了。
當時秦揚還遭到一群人嘲笑說：“你大腦缺氧秀逗了！咱陽哥這臉像是沒談過樣子的嗎？”
事到如今，當初嘲笑秦揚的那群人正覺得腦子秀逗的應該是自己。
秦揚撓撓自己的寸頭，撇嘴道：“那你總有喜歡的人吧？”
還是這位靠譜，十分到位地滿足了在場各位八卦的心，衆人心道。
晟陽嗤笑了聲，修長的指尖輕輕一彈，紙牌在空中旋轉着飛了半圈穩穩砸在秦揚臉上，“你忽悠誰呢，這是第二個問題。”
秦揚被拆穿後讪讪一笑，“陽哥英明，咱開下一局。”
再次亮牌的時候之前幸災樂禍的人都沒好意思笑了，因為晟陽又又又中了！
晟陽：“……”
一個人不太可能連續交好運，但卻很可能一衰到底。
林陽想笑又不敢笑，拍着晟陽的肩道：“哥，下輪我願意和你換個座位。但在此之前，請抽牌。”
“還抽真心話嗎？要不要換一個？”
“你管人家選什麼？”
那男生夾着尾巴蔫回去，“行，我閉嘴。”
其實選真心話對在場的人來說是比較容易的，這個年紀的人比較敏感的問題就那幾個，也問不出多大水花來。
而且晟陽自認為沒什麼一定不能說的東西。
隻是一直這樣平平淡淡也确實挺無聊的，而他就是個拒絕無聊的人。
“大冒險。”
聞言衆人重新來了興緻，真心話是抽人來回答，大冒險則是直接在卡片裡面抽任務，林陽換了副牌遞過去。
晟陽站起身，這次依舊是随手抽了最上面那張牌，翻開一看他突然覺得無聊點也不是不可以。
年紀輕輕幹嘛要作死呢？
林陽見他這表情就樂了，“我看看，呦！和右邊的人擁抱三十秒！右邊……你右邊是……”
他望向晟陽右邊，措不及防直接和江閑來了個對視，那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他太姥，趕在心跳暫停前默默把頭轉開。
旁邊的人大氣不敢喘一下，紛紛朝晟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無聲地傳達着一個信息——
明年的今天，我們會記得給你燒紙的。
背都背過了，抱一下又沒什麼，晟陽心道。
于是衆目睽睽下，他對身邊的人笑了笑：“江同學，幫個忙。”
江閑坐在燈光最暗的位置，離得遠些甚至看不清他的臉，但晟陽看得很真切。
他看見江閑擡起半垂着的眼睛，自下而上望着自己，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唇角比平常抿得更緊了些。
包廂裡門窗緊閉，江閑覺得有些悶，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陰影便籠罩了他全身。
晟陽俯身湊過來，手輕輕搭在他背上，耳邊可以聽到彼此微弱的呼吸聲。
一秒兩秒三秒……
十月份的夜晚此時卻如火燒般騰起陣陣燥熱。
江閑有種錯覺，好像現在并不是秋天。
這個角度，他被籠在晟陽懷裡，其他人根本看不清他，隻能看見晟陽的背影，這燥熱不知不覺中又像是被風撫平了許多。
時間随着心跳聲一秒一秒流逝，三十秒從未顯得如此漫長。
一個精心打扮過的女生半捂着嘴，對身旁那人冷不丁來了一句：“我好像從唯粉轉成CP粉了。”
她旁邊的女生目光呆滞：“我好像也是。”
幾秒鐘後兩人不約而同在校園牆上發帖子：姐妹們我叛變革命了，CP粉才是最爽的！
還在下面配了張剛偷拍的圖。
照片裡穿着寬松毛衣的人曲起一隻腿半跪在沙發上，肩背在布料下微微突起，俯身虛抱住坐在沙發角落的人，将臂彎裡的人遮了大半。
一石激起千層浪，帖子下面頓時炸開了鍋。
鯉魚打挺：天啊，這也太養眼了，我的CP魂燃起來了！
沉默是金：？？？
咖啡續命：路過，磕一個。
不愛學習，天天向下：之前我發他倆一起罰跑的照片還有人說我無腦磕，那些人請擦亮眼睛看看誰無腦！
人生苦短：無腦磕無腦磕無腦磕，有本事順着網線來咬我啊！
一天不撸貓就手癢：怨氣這麼重，叉出去叉出去。
永遠年輕：這是我刷了一天卷子應得的。
姐隻是個傳說：誰說點傷心事幫我降下嘴角，我媽說我笑得像貞子。
何事秋風悲畫扇：樓上的，貞子咋笑，臉被頭發遮着呢。
……
晟陽翻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立馬收獲了一大波“你是勇士”的目光。
隻是，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晟陽把自己貼着江閑的腿默默縮回去，本就略顯擁擠的座位硬生生空出條不大不小的縫隙。
這是遊戲的一個小高潮，過了這茬之後大家又玩了幾局，但興緻已經大不如之前。就着些八卦閑話把剩下的酒水零食收了個尾。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在場一個個都眼神迷離，困意翻湧。
班長周傅勤和林陽幫一些酒量差得離奇還守不住口的同學叫了出租車，千叮咛萬囑咐司機開慢點，一定把人安全送回家。
剩下的人各自打了招呼就準備散場了。
周傅勤臨走時猶豫了下，最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跑到江閑身邊。
“江閑同學，你要不要加下班群。”他說。
看見江閑冒着寒氣的眼神，周傅勤差點又被凍回去，嘴裡的話脫口而出：“雖然群裡有點吵，但是你可以開免打擾。”
江閑：“……”
說了和沒說一樣。
林陽拍着周傅勤的肩捧腹笑道：“班長，我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這麼不過腦子的話，還挺押韻！”
班長摸着後腦勺尴尬地笑了聲，這時晟陽插話道：“我回去把他拉群裡就行。”
“你有他微信？”
“嗯，你沒有？”
“……”班長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他們和江閑在一個班裡待了一年多就沒人有他微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