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浮在天邊的雲,遙遠而模糊。
晟陽在怔愣中應了聲。
教學樓沒幾間教室還亮着燈,窗外的天色昏沉黯淡,暮色夾着徬晚的寒氣慢慢籠過來。
他睡在空寂中,睜眼就聽到了煙火氣。
很難描述的感覺。
江閑提起書包背到右肩上,又提了下肩帶:“我還以為你準備在這過夜。”
“不會。”晟陽心情好像挺好,他眉眼彎了彎,輕輕笑了下,随後動作飛快地收拾東西,“我怕黑,尤其是這種黑漆漆的樓房。”
“你害怕黑?”江閑語氣裡帶着八分的不相信。
“對啊,因為——”
晟陽抓起書包,幾步跑到門外,緊接着砰”地一聲,後門被關上了。
後門中央的玻璃那露出張笑臉:“天黑容易搞偷襲。”
江閑:“……”
他就不該有那兩分的相信。
這個玻璃是學校專設的,為了檢查組老師在窗簾全拉下去的時候也能看到班裡的情況,一般這種門在封閉式學校的宿舍裡面比較常見,不知道誰發明的,反正挺變态。
江閑伸手拉了下門。
沒拉動……
江閑:“你三歲嗎?”
“應該還沒到。”門外的人大言不慚。
不要逼臉。
“你再說一遍?”江閑從校服外套裡拿出手機,打開錄音。
門外的人繼續大言不慚:“你陽哥最牛逼!”說完還欠嗖嗖地調侃:“你不會在錄音吧?”
江閑:“……”他冷着臉按了暫停鍵,默默把手機關機。
反正教室有兩個門,外面那人又不能分身,江閑一聲不吭地快步往前門走。
手一拉,還是沒拉動門。
什麼傻逼操作。
江閑曲起手指,在門上敲了兩下:“給你三秒,開門。”
門外的人替他數了:“一——二——三。”
江閑想揍他。
所以是什麼時候開始人竟然能逆着生長?門外的人真的三歲都嫌多。
江閑站在窗前,突然問:“你真想在這過夜?”
晟陽有點懵:“什麼意思?”
然後他就看見江閑十分幹脆地把包扔桌上,坐下來,拿書,拿筆,然後開始刷題。
刷的還是數學競賽真題詳解!
幾分鐘後,晟陽服了。
“你來真的?”他手撐在窗台上笑道。
江閑在答案後面落筆點了下,沒理窗外那傻逼,把題冊翻到下一面,沉浸式刷題。
行吧。
晟陽轉向後門,想說:不逗你了。
突然,江閑毫無預料地推開窗子,長腿跨到桌子上一蹬,右腳直接落在窗沿上,動作十分利落幹脆。
“?!”晟陽擡手去堵的時候江閑已經半個身子探出窗外了。
這時,一道聲音從走廊傳來:“陽哥!我們打籃球缺個人,你——”
兩人同時愣了下,江閑踩在窗子上的腳一滑,腳腕那傳來鑽心的痛,随後重心不穩,整個人朝窗外摔去。
眼前的人越來越近,晟陽回過神來後瞳孔急劇收縮,條件反射般伸手去接,雙手剛扶住江閑的肩就被沖力推得往後踉跄了好幾步。
“小心!操——”
最後兩人紮紮實實地摔在了地面上,比上次摔一起貼得還緊。
走廊上的幾人:“???”
什麼情況?!
倒地的那刻,晟陽隻來得及伸手護住江閑的頭,耳鳴過後他後背立刻傳來一陣疼,像是有人舉着石闆往他身上砸。
鎖骨上酥酥麻麻的,随即是一片帶着溫熱的濕潤。
江閑從晟陽身上坐起來,捂着鼻子仰起頭,一陣酸澀湧上來,連帶着激出了眼角的幾滴生理性淚水。
晟陽見他一臉血,疼都忘了:“沒事吧?”
江閑含糊道:“沒事。”
他說完準備站起身,但是右腳踝傳來一陣抗議的疼痛,剛起了一半他又重重坐回去,雙手撐在地上。
“你!”
晟陽肋骨下面又是一陣要命的痛。
江閑緊皺了下眉,指尖掃過腳邊,那裡已經腫起來了一塊。
他一手撐在晟陽頭側,鼻尖的血順着臉頰往下滑,在下巴上停了瞬,忽悠一下滴落在晟陽眼角。
太近了,也太燙了。
晟陽擡起手臂遮了下眼睛,從指縫裡看江閑,嗓子有些發啞:“你先……先起來。”
他耳尖發熱,已經分不清因為疼,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江閑一手撐着地面側着身翻坐到一邊,呼吸有點急。
等冷靜下來,晟陽才發現江閑被鮮血沾染着的臉比月色蒼白。
他有點說不出話了。
“你你……你倆……”一旁的林陽驚得目瞪口呆,“你”了半天沒憋出來一句。
“兩個門呢,都不夠你倆走?”吳來真心發問。
晟陽瞥向江閑的腳腕,皺了下眉,轉頭問:“有紙沒?”
林陽身後還站了幾個人,是平常一起打籃球的,本來是打籃球缺個人回來找晟陽的,結果一來就看到這場景,呆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
聽見問話才反應過來,“有有有!”
晟陽眼也沒擡,拿了一團紙就往江閑鼻子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