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謝!以後你宋朝南就是我親爸!”林陽如獲至寶,把卷子貼在自己懷裡。
宋朝南卷起卷子拍在林陽的腦門上,“我沒你這分數紮進地心裡的兒子。”
見林陽在那奮筆疾書,宋朝南瞥了眼另一位交作業困難戶:“你前桌呢,又遲到了?”
“我怎麼知道?”晟陽腦子裡閃過那張十分找抽的臉,手裡轉着的筆忽悠一下飛出去,還偏偏落在江閑的桌子上。
這筆他是不想要了。
他這反應有點神經過敏,宋朝南一臉莫名其妙地把那隻飛出去的筆遞給晟陽:“那你抄不抄?”
晟陽慢慢悠悠道:“抄屁,傻逼才抄這破紙。”
正抄作業的林陽:“……”
“說我自己呢,和你沒關系。”晟陽彎下眉眼,十分随便地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随後晃着椅子看窗外,“記名字就行。”
“奧。”
晟陽一向連抄都懶得抄,宋朝南隻是按部就班随口一提,晟陽的名字他已經提前寫好了一沓便利貼,差不多是一學期的量。
等抄作業的和收作業的兩位都走了,晟陽又瞥見前面空着的座位。
他剛轉來七班的時候對這位姓江的印象其實很深。
說江閑愛學習愛到發狂吧,這人每天都逃課,說他不愛學習吧,這位常年霸占年級第一的學霸從題冊上擡起頭過。
之後他又留意過江閑的成績,懷疑這哥們兒應該是被校領導威脅進十七中的。十七中的生源是被另幾所知名高中吊打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憑着那屎一般的分兒轉進來。
而江閑中考是市狀元,也不知道為什麼吃個大虧進了這所學校。
可經曆昨晚的事後他反而莫名覺得一切都合理起來——奇葩幹奇葩事那就不奇葩了。他隻希望自己能和那位姓江的安然度過這三年。
不打起來就是勝利。
上午最後兩節是數學課,七班是文科班,數學成績十分凄慘,但在文科班裡還是排得上号的。
快下課的時候,數學老師兼年級部主任童遙走到第一排困得前搖後晃的男生面前,拍了拍他的桌子道:“醒醒,頭都給我晃暈了。”
這位老師頭發花白,但一米九的身高讓他顯得格外硬朗,據說年輕的時候辦公桌上總有很多來曆不明的情書。
再加之其一年四季的西裝和冷拽的風格,班上人都稱他為童總。
他雖然是年級主任,但十分平易近人,怼人應該是他每日最大的樂趣之一。
喜提童總精準打擊的男生猛然驚醒,吓得渾身一抖,尴尬得滿臉通紅。
醒着的人哄堂大笑,犯困的人被吓醒後一臉茫然。
“我上課是催眠曲?一個個腦子應該沒跟上四肢進化的速度,數學考那點分還好意思睡覺。”童遙雙手往兜裡一插:“我看秋遊還是取消了,不如給你們補補課。”
“什麼!有秋遊!”
底下的人選擇性失聰,聽到“秋遊”兩個字就炸了,四十多張嘴同時發力。
童遙見他們跟小雞似的叽叽喳喳個不停,敲了兩下桌子:“自動過濾掉不想聽的字是吧,沒用!”
聞言一個男生扯着粗犷的嗓音道:“别啊童總,我們一定好好學數學。”
說完底下跟着起哄地喊着:“童總——”
童總指着一群人控訴:“你們哪次不是這樣說,結果呢?回回大題目第二問一個步驟都憋不出來!”
底下人臉不紅心不跳地龇着大牙笑,大着膽子問:“什麼時候啊?透露一下呗。”
“這周五。”童總豎起手指頭朝下面這群人點了幾下,“别和其他班說啊,給其他老師留點享受學生喝彩的機會,一天天盡被你們這成績氣得血壓忽高忽低的。”
“周五!”一群人的喜悅溢于言表。
這不就是意味着出去浪一遭直接放假回家!
童遙見他們頭點得像撥浪鼓,無奈地搖頭,“就你們會賣乖,平時多放點心思在學習上。”
這個年紀的人真是開心也容易,難過也容易,一肚子情感總是絲毫不吝啬拿出來。
童遙看了眼時間,剩三分鐘下課。見底下這群人的心飛到火星轉八百個來回了,他大手一揮道:“下課吧。”
見這幫學生還愣着,他樂道:“趕緊搶飯去啊!”
“謝謝童總——”
所有人飛奔而出,這三分鐘雖然不多,但在教學樓到食堂的賽道上就是有了赢在起跑線上的資本。
不出一分鐘,教室便安靜得針落有聲。
晟陽昨晚幾乎一夜沒睡,今早被他媽硬塞到車上送來學校,此時千軍萬馬奔馳而過他自雷打不動得趴在桌子上補覺。
隻是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因為他夢見了江閑。
夢裡江閑滿臉都是血,眼神冰冷地看着地面。
晟陽還沒來得及出聲問這人在幹什麼江閑就猛然擡起頭看向他,眼睛裡還有大股大股的血流出來。
要命的是這場景還他媽反反複複來了好幾遍,到最後他都快麻木了,差點指着那超自然生物罵娘!
走廊傳來細碎的低語聲,陽光灑在課桌一角。
晟陽猛然驚醒,眼前還是空空如也的座位。他把額前的碎發向後撸去,随手拿起桌邊的無糖烏龍茶猛灌一口,苦味直沖上頭後腦子才清醒不少。
“草……”
人沒來還能遠程給他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