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延長老,怎麼感覺我們走過這邊?”
海信聲音不大,但四周實在過于安靜,以至于三四十人的隊伍中氣氛瞬間凝滞起來。
海延臉色不好,責備地拍了下當出頭鳥的小徒弟。按他們行進的時間細算,理應早早到了出口,可蒙蒙細雨中,前路沒入霧瘴裡,遲遲沒有盡頭。
司吉在前領路,他尚未發聲,其他宗派小長老小弟子自然不敢去質疑他。
偏偏海信鈍感力十足地當了這個出頭鳥。
且一而再,再而三——
“司吉長老是不是帶錯路了?”
海延抽着嘴角暴扣他兩下,連忙去看司吉的臉色。
司吉搖頭示意無妨,擡手做了個止步的動作,他望向同樣神情戒備的李安,對衆人做出指示。
看着所剩不多的年輕弟子,想到了自己尚且下落不明的幾個徒弟,司吉一叮囑起來就刹不住。而“拐走”他幾個徒弟的罪魁禍首,此時正揪住了一個長老的衣領,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位長老要做什麼去啊?”賀卿生的食指按在他的後頸凹陷處,看起來輕飄飄的毫無威脅,可那位長老從脊椎竄起一股惡寒直逼顱頂,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沒、沒什麼……”
賀卿生眯起眼,松開手,對方嗷得扯開嗓子放聲大嚎:“紀長老救我!”
石破天驚——
下一秒,隻聽他的脖頸處傳來清脆的一聲咔嚓,他不可置信地去托下巴,卻隻能無濟于事地垂下雙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衆人來不及驚吓,紛紛握緊了法器符咒,戒備地看向四方。
森白的霧氣不知何時變得濃郁黏稠,衆人明明挨得極近,一眨眼的功夫,周遭人便模糊了面容,連聲音在迷霧裡都顯得模糊起來。
來得及結陣的弟子匆忙擋住了危害,來不得結陣的人慘叫着滾在了地上不知去向。
應去劫在霧氣升騰的一瞬間牽住了賀卿生的手,顧及情況,賀卿生沒有松手,安撫地回握了一下。
利刃刀鋒相接的碰撞聲不絕于耳,賀卿生牽着應去劫,拽出了海延海信,“凝水成冰,快!”
海延幾乎是下意識地牽靈引咒,她們所站的位置瞬間空出了一塊清明地帶。
“有用!”海延驚喜萬分,更加磅礴地靈力籠向四周弟子。
凝冰咒不是什麼很難的術法,很快離得近的長老和弟子反應過來,加入了這場肅清行動。
應去劫也要施法,被賀卿生按住了動作,她微微側頭,隻一個眼神,應去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凝冰的假動作掩飾下,不留痕劍出如虹,所過之處,裹挾着凝結的寒冰,直指幕後之人。
铛——
火舌翻卷,白霧蒸騰,化作絲絲水汽消散于天際,紀仕雙手攥刀,橫亘在前,抵住了豎劈而下的不留痕。
他在衆人的矚目下森然一笑,他身後的衆人集結成陣。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邊幸存的衆人緩過神來,全部拿出了看家的功夫。
司吉指着紀仕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狗日的喪心病狂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敗類,為了幾個屁大的機緣就要對那些小弟子趕盡殺絕,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信司!”
“就憑你們?”紀仕掃了圈衆人,冷冷一笑,态度十分輕蔑。
李安拿緊符箓:“紀仕長老,你已經釀成大錯,若是你就此收手,及時悔過,百宗千族必不會牽連紀家。”
“殺了你們死無對證,别說牽連紀家,百宗千族到時候都是我紀家階下之臣。”紀仕對身後的弟子大喝一聲,“動手!”
“慢着!”海延高聲打斷,他瞪着眼看向紀仕身後的天海盟弟子,“海泰,你怎麼在那?趕緊給我回來!”
海信同樣震驚:“師兄,你在那幹什麼?我和師父找你找得急死了,生怕你……”
海信的聲音越說越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海泰站在那邊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被喚海泰的弟子譏笑:“跟着你們能有什麼出路?”
“荒唐!走歪路就有出路了?”海延氣得臉色通紅,喘氣如牛,“你修煉沒有海信刻苦,現在竟然連心性都跑歪了!”
海泰面色一變,眼中霎時填滿不忿。
紀仕安撫般溫和地拍了拍海泰的肩:“好孩子,之前你說海延偏心,眼下一見你确實受委屈了。”
海信去拉自家師父,示意他少說兩句,一聽紀仕的話氣得七竅生煙:“你個狗賊挑撥離間!師兄你不要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