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賀,你終于醒了!”
嚴行一興奮起身,動作扯動傷口,他嘴牙咧嘴嘶了聲,“你是不知道應醫師找你……”
“咳咳。”
應去劫擡袖掩唇,丢了個白瓷瓶給嚴行一,嚴行一被瓷瓶砸了下手,也不惱,比了個“我懂”的眼神,喜笑顔開吃了丹藥。
“要我說,玄丹宗上下練的藥都不如應醫師的藥見效快。”
他還要再倒,不留痕寒光一閃,挑回了藥瓶。
應去劫淡然将其收回袖中:“藥材效重,隻可應急,不可常用。”
嚴行一遺憾地咂摸了下,騰地站起身,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模樣,他繞着賀卿生轉了圈,啧啧稱奇:“小賀你這樣我還挺不習慣。”
說着就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要去攬賀卿生的肩膀,不留痕唰一下橫亘在前,擋住嚴行一的動作。
嚴行一收手做投降狀:“嘶,應醫師我說你這劍……”
“這劍怎麼了?”賀卿生握住劍柄,笑着将不留痕架在嚴行一脖子上。
“卧槽。”嚴行一縮縮脖子,喉結滾動,“這劍可太劍,呸,可太妙了。”
他眼皮抽筋般對着應去劫瘋狂暗示:你管管啊!
應去劫半挑眉梢:管不了。
遊岱幾人面面相觑,搞不懂當前的情況,都守在原位,沒有貿然上前勸架。
賀卿生姿勢不變,持劍而立,嚴行一仿佛能感受到劍身的冰涼之意。
“國師現今在玄丹宗,這是從大肅辭職了?”
她另一隻手撫上劍身白刃,陰刻的花紋在指腹留下微微的刺癢。
劍鋒更近了幾分。
“沒沒沒!大肅安穩,由着绾绾曆練,出不了大事的。”
嚴行一倒抽一口涼氣:“小賀咱有話好好說,你可千萬别手抖。”
賀卿生笑意不達眼底,直勾勾審視着嚴行一。
“你來這做什麼?”
“我說我送應醫師時,不小心跟來了你信嗎?”
賀卿生不置可否,嚴行一挫敗地掃了圈周圍五個問心宗弟子,對賀卿生擠眉弄眼。
那意思很明顯,當前不是說話的時候。
應去劫捏着不留痕,賀卿生從善如流地松開了長劍。
“我方才極限逃亡九死一生,現在還沒緩過來呢。”嚴行一霎時沒了正形,籲出口長氣,“小賀,你這突然來這麼一下真招不住,咱都自己人,下回換個溫和點的辨人方式不行嗎?”
“行,下次一定。”
賀卿生敷衍答道,既而走向遊岱等人,她這才注意到五個的位置不單純是站崗放風。
而是巧妙地形成了道透明結界,隔絕開外界。簡而言之,這個結界像是個巨大的單向玻璃:裡面的人可以清晰看到外界景象,外面的人卻看不到内裡。
結合迷陣,躲避效果極好,美中不足的是,這個結界極其消耗靈力。
淳于千秋在他們幾人中修為最低,此時牙根緊咬,已經顯得有些吃力了。
賀卿生搭上她的肩,一股靈力補進了她的陣腳,接着替她調整出更省力的姿勢。
“剛剛發生了什麼?”
因為離得近,淳于千秋能聞到一股奇異的幽香,她小聲道了句謝,别扭地回答賀卿生的話:
“有道友臨死用獅吼術傳音千裡,道秘境出口有奸人埋伏,提示衆人止步不要再盲目前行。獅吼功驚動了附近的兇獸關昌,有三十多隻,嚴道友便是被關昌所傷,我們對付不了,隻能先躲一陣子。”
秘境出口埋伏的除了紀仕她想不出來還能有誰,十二垣修士大多自利,臨死前還通知衆人消息的實在少見。
嚴行一感慨:“這位道友還真是大義啊。”
賀卿生微微蹙眉,深明大義也好,魚死網破也罷。無論那身死之人大義與否,他沒有隔岸觀火享漁翁之利,而是選擇知會秘境衆人,都意味着一個糟糕的結果:
單憑那道友一人或是一隊,對付不了紀仕等人。
獨自去殺紀仕的風險成指數倍增長,賀卿生眉心狠狠一跳,合着她每次做計劃出來就是用來被打亂的?
不過紀仕等人在秘境出口,眼下倒不是最要緊的。
蔥綠的密林中傳來波狀的震動,樹枝狂顫,大地劇烈地搖晃。樹冠間青綠的葉片刮落,紛紛揚揚撒了漫天。
異鳥驚飛,成群盤旋于天際,興奮地引頸長鳴,黑壓壓一片遮天蔽日,伺機而動。
遊岱:“又來了,大家小心!”
淳于千秋臉色發白:“大師兄,這次好像不止一隻。”
這陣仗,别說一隻,估計都不止三十隻。
視線中出現第一隻關昌,尖利的獠牙頂端尖利,側面遍布細密的齒痕,呈尖錐狀向上高高翹起。在獸潮前行時,這是行軍的旗幟;在獸潮凱旋後,這則成為挂入侵者的墳茔。
它身後跟着烏泱泱一片關昌,摩肩接踵,不見隊尾。
結界擋不住。
來不及了。
震耳的獸吼中,賀卿生大呵:“你們進靈境!”
應去劫率先反應過來,他看到了賀卿生眼中的興奮,果斷将試圖頑抗的幾人全扔回了靈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