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弱冠禮還有一段時間,也不急這一時。
應去劫選的是大客棧,熱水吃食全都上佳。
外圍臨街熱鬧異常,休息處往内縱深,安閑靜谧。
這段時間趕路,賀卿生和應去劫算得上是形影不離。
以至于應去劫沐浴完,發現房中沒有賀卿生的蹤迹之時,略感有些異樣。
這些天他觀察過了,賀卿生的魂魄凝實了許多,但也沒有出現像即墨那時,一現身就被雷劈的情況。
她似乎拿捏在了一個臨界點上,這段時間活動都随性了許多。
怎麼出門不跟他說一聲,是看中了小攤上其他的什麼東西了嗎?
他白天進城注意到賀卿生的目光都快粘到玩具絹孩身上了,直接買給她,她又不想要。
電光火石間,應去劫覺得自己想通了女鬼行為的背後邏輯。
現下到京都了,明天便去尋一塊木料練手吧。
争取在國師收了她之前,給她重新雕刻個活動身體。
應去劫的思緒,逐漸跑遠。
他見今日吃東西時,女鬼的眼中是有懷念在的。
罷了,順路再找一找有沒有讓鬼能吃食的方法。
不知道燃香祭祀可有作用。
他等了半個時辰依舊沒有見到小木偶回來,攏上外衣決定出去尋人。
還沒靠近門。
哐當——
巨大的一聲木材碎裂聲,幾個蒙面黑衣男人創開木門,倒在了他腳邊。
“啊啊啊啊——鬼啊——”
白花花閃着寒光的刀刃懸在空中。
應去劫對上了賀卿生惡劣的笑容。
“這是怎麼回事?”
“這群賊想偷看你洗澡,被我成功攔截了。”賀卿生一副求表揚的神态。
“刺殺就好好說刺殺。”應去劫突然頓住,“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
賀卿生移開視線,區區腹肌,她活了五百多年怎麼可能沒見過。
好吧,确實沒見過。
萬惡的修真界,沒有男菩薩。
她不過是看到一群行迹可疑的凡人,鬼鬼祟祟,擔心應去劫安危才瞄了一眼。
要不是她及時将黑衣人攔截,應去劫估計洗着洗着就被下黑手了。
“他們行蹤可疑,且武功不凡,你是不是招惹什麼人了?”賀卿生轉移話題的技術已爐火純青。
至少她自己沒覺得生硬。
應去劫默然,攏緊領口道:“将軍府有人不想我回去。”
如何明确自己死在路上了?
當然是親自派人動手。
或早或晚,無論他什麼時候到家,什麼時候交遞信物。“應去劫”這個符号在将軍府,都隻會死在今日。
蘇夫人這招簡單,但極為高效。
她估計也沒有想到,幼時孱弱求醫的小孩能在一批專業殺手手下存活。
“應醫師,你這将軍府也不好待啊,還沒回呢,就準備這麼大份禮。”
賀卿生拿着刀,像打地鼠遊戲一樣,随機挑選黑衣人。
地上癱軟的人哭嚎着閃躲。
“别玩了。”應去劫喊住賀卿生,“留活口。”
“行吧。”不能殺掉,賀卿生失望地扔開刀。
白刃落地的聲響再次吓得黑衣人狠狠抖了下身體,仿佛落地的不是刀,是他的向上人頭。
應去劫撣了撣手中的小瓷瓶,将少許粉末均勻灑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鼻翼翕動了幾下,眼神瞬間清澈起來。
“誰派你們來的?”應去劫沉聲。
他聽到了一個讓自己略微意外的名字。
“應大人。”
他親爹。
原以為是他爹續弦蘇夫人動的手,沒想到不是。
另一邊跪着的黑衣人吞吞吐吐,補充道:“蘇夫人。”
呵,還是兩波人。
應去劫摩挲了一下指骨,忽地淺淺笑了一聲:“回去複命,就說應去劫已死。”
“滾吧。”
應去劫去和客棧掌櫃換了一間房,客棧掌櫃看着破門和金錠根本不敢多問,立馬點頭哈腰給他換了間房。
賀卿生對應去劫帶着的瓶瓶罐罐很好奇,她都沒注意應去劫是什麼時候搓的藥丸。
他先前趕路采的藥,現在所剩不多,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用掉的。
應去劫平躺着,高挺的鼻梁使他的側顔顯出了幾分淩厲。
“你就這樣放他們走了?”賀卿生飄在床幔上,撥弄着流蘇。
自從即墨過後,應去劫的醫師屬性徹底打開,救治救治受傷的小動物便算了,現在竟然連刺客都放過了。
“你這是什麼眼神?”應去劫狐疑地望向賀卿生。
“沒什麼。”小可憐。
“我給他們下毒了。”
賀卿生決定收回上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