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誰騙人誰小狗。”
半晌過後,鈴蘭不解的看着她:“不是要去你家嗎?為什麼你一直坐在牆上不下來?”
木芙蓉:“我呀,是被海風刮上來的,下不去了。”她抖了抖身上寬大的披風,風一吹,果然鼓起一個包,“你去董記商行,找一個叫冒叔的人,讓他告訴我爹木行舟,我在這。”
鈴蘭:“董記商行在哪?”
木芙蓉:“我不知道。我隻是在船上的時候聽我爹提過。他們是朋友哦。你快去嘛,找到了我爹,請你吃燒雞哦。”
終于,在鈴蘭跑斷腿之前找到了董記商行,以及已經報了官急得滿臉是淚的木行舟。
他的女兒在船上的時候就被拐子盯上了。剛靠岸就不見了。
找到的時候,小芙蓉将自己藏的很好,壞人發現不了她,野狗咬不到她。
直到很久以後,鈴蘭才知道,她家小姐會爬樹。比猴還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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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追有百步穿楊之能。季風不要錢的一頓猛誇。直将謝追耳朵都誇紅了。
木芙蓉查完賬,伸了伸懶腰,起身走走,活動筋骨。看到鈴蘭拉弓射箭氣勢磅礴如虹,可每次都射不中目标。反将對面經過的丫鬟吓得驚叫連連。
鈴蘭急得發脾氣:“不要從對面走,很危險啊,知不知道!”
木芙蓉從箭筒内抽出一根羽箭,拇指和中指捏着,食指無意識的點着箭杆。
謝追瞥見,一愣。
又見她氣定神閑的扶住弓,擡眼看草靶,目光銳利,唇角不自覺下壓。
這眼神,這搭弓射箭的動作分明讓他想到了一個人,細微的習慣幾乎是一模一樣。
謝追不由神色變得嚴肅,人與人之間的氣場應是互相影響的,謝追整個人都有些緊繃鄭重時,鈴蘭和季風也不由端正了姿态,全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木芙蓉看。
木芙蓉弓拉了一半停住,又要拉。而後陡然放下弓箭,垂頭彎腰,喪氣的幾乎将自己對折:“拉不動。”
謝追:“?!”
鈴蘭和季風爆發出無情的嘲笑。
木芙蓉扶着弓站直:“但凡我胳膊有勁,我肯定能射中。”君子六藝,謝韫之都是個中翹楚。木芙蓉的騎馬,射箭,馬球等等都是謝韫之親自教的。
木芙蓉在娘家的時候懶懶散散,什麼都學個皮毛,本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慢慢悠悠不求上進的過一生。不想卻在京城那個藏龍卧虎地方,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了樣樣拿得出手的“女中豪傑”。
鈴蘭活學活用:“但凡我能瞄準,那草靶子我能射爛!”
季風哈哈大笑。
管家匆匆跑來,說:“少爺,小姐,老爺讓你們去廳上說話,家裡來人了。換身大方得體的衣裳。”
季風擔憂:“不會有什麼事吧?什麼人啊?”
木芙蓉鎮定:“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作為兄長的季風不自覺的将妹妹視做了主心骨,定下心來,匆匆回屋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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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重新梳洗,入得大廳,木芙蓉擡眼看見來人,不由愣住了,很快又掩飾驚訝,藏了情緒。
良西木家人,木芙蓉上一世擺在明面上的爹娘。
謝韫之這人特有意思,娶她的時候不在乎她的身份,娶回家後也不曾管過她。反倒是後來二人圓房,他又跟鬼上身似的,突然給她捏了個名門出身。
良西木家在祖上也曾顯赫過,鐵馬冰河的武将世家,後來子孫不濟,又曆戰亂,死的死,殘的殘,漸漸衰落。這一代他們家總算出了個讀書人,今年春闱将高中二甲頭名,後在謝韫之手底下做事,受他重用,一路提拔高升。
那位進士便是這對中年夫婦的二兒子。他們還有一兒一女,大兒子後來在本地也得了官職。木家也跟着漸漸興盛起來。
互相見禮說話,木芙蓉也聽出了什麼意思,良西木家是來認親的。
認親?認什麼親?她母族姓莊,有名有姓有來曆,她爹是花草樹木天生地養的孤兒,和良西木家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
這背後是誰的手筆,顯而易見。
木芙蓉隐住心中的冷笑,面上隻做溫婉恭謹。
木大娘子頻頻看她,不住誇她,說自己也有個女兒,就是太鬧騰了,不如芙蓉貞靜,看着就叫長輩放心,心生歡喜。
木芙蓉心想:“你家那位大小姐豈止是鬧騰啊,她都敢勾.引姐夫,想将木芙蓉取而代之。”也幸好木大娘子拎得清,在木三小姐做出那出戲後,并不聽她胡亂攀扯,直叫人堵住她的嘴,捆回家,不久後就聽說被父母強逼着草草嫁人了。
念及過往,良西木家一直對她客氣有餘,他們心知彼此都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并未對她提出過分的請求。隻是那時候木芙蓉心已經冷了,無論誰人對她是好是壞都不在意。她深谙高門貴婦生存法則,誰人是她該巴結讨好的,誰人是無足輕重随時可舍棄的,面上一套背後一套,還不會叫人說她半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