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病者呻吟不止,面露痛苦之色。雲華對那身後女子道:“青娘子,将他們扶起,先灌藥。”她随即從瓷瓶中倒出幾粒褐色藥丸,給病人逐一喂下,又撚針入穴,針入三分,病人臉色便好上三分。
青娘子愁眉道:“小姐,此處衆人皆避之不及,咱們也沒個幫手,再這樣下去你會累壞的……不如喚小竹子前來相助……”
“不可!”雲華手中銀針未停,道:“師父傷勢沉重,我未能親身侍奉已屬不孝,小竹子必得小心看護,萬不可驚擾了老頭。”
五方抽了抽嘴角,看了旁邊女子一眼,她管師父叫老頭?
雲華手腕翻轉,指尖似行雲流水,額頭微微冒汗,神情極為專注。
一病者忽劇烈痙攣,雲華急忙上前施針。那孩子不過五六歲,渾身灼熱,神智昏沉間隻覺冰涼的一雙手将其緊抱着,遂緊緊扯住不放,口中含糊喚道:“娘!娘……我好難受。”其狀甚是可憐。
雲華一怔,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孩子。
竹屋内,空氣潮濕,四周彌漫着藥草的香氣。雲華坐于案前,翻閱醫書,她眉頭微蹙,手間迅速挑揀着藥材。
青娘子站在一旁,開口道:“小姐,你已經幾夜未合眼了……鎮上的百姓瘟疫已大好,您的藥方也已見成效,不如稍作歇息……”
雲華并未擡頭,手間動作未停,輕笑道:“青娘子,你又啰嗦了。瘟疫至毒,濁氣入體,若不能用藥使其徹底斷根,怕是會卷土重來。”
她伸了個懶腰,笑了一笑,“你要實在擔心,不如幫我去陪陪老頭。今日是他頭七,徒兒不孝,也沒給他多燒點紙錢。”
青娘子寂然不語,“小姐,節哀。”她見雲華不動聲色,也知小姐性子,愈是傷心,愈是固執,也不再勸,隻靜靜地轉身離去。
雲華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眼角不知怎的,竟滑落了幾滴淚。她再次低下頭,拿起一株細長的草藥,細心地将其撚碎,藥粉在桌面上散開,帶來一股奇異的清香。她嘴裡還嘀咕着什麼:“此藥雖能消濁氣,但怕是藥氣太兇,雪蓮花性溫和……或許可以克之。”
雲華臉色卻愈發蒼白,額頭上的汗珠也浸透了發梢。她苦笑道:“是……太累了麼?是了,許是太累了。青娘子說的沒錯,是該歇息片刻。”
她正欲在案上趴會兒,卻聽門外傳來急急的叩門聲,“神醫!神醫!不好了!”
雲華立時驚起,推門問道:“何事?”
來人正是負責看守草屋的壯漢,他喘着粗氣道:“那個孩子,她的病情好似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