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皺眉不語,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若想知曉真相,就必須得先找到鹿蜀山神。”
雲華察覺靈石一陣異動,“青娘子就在附近!”
二人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木然而立的鹿蜀妖靈,踏着蒼茫的荒草往山林深處而去。雲華回頭望了一眼,目光落在那群鹿蜀身上,眼中隐隐浮現憐憫之色。
“被剝皮殘害,遊魂成妖,卻因執念而無法解脫,隻能在這片荒地徘徊。”她低聲喃喃,指尖輕輕拂過靈石,微微泛起的光芒透着一股悲涼。
無魂無魄,隻是行屍走肉而已。它們被困于這方天地,守着族人和自己的屍骨。而那些人的白骨,卻又不知從何而來。是要闖入這深山,卻被毒霧所困?
林間霧氣漸漸消散,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草木氣息。再往前走,四周的景色陡然一變,死寂的荒野被郁郁蔥蔥的青山綠水覆蓋,溪水潺潺,杏花疏影點綴其間,仿若一片人間淨土。
“竟是另一片天地。”雲華的目光掃過溪流兩岸,那些生長得茂密的藥草讓她心生幾分歡喜。她伸手摘下一朵杏花,将花瓣夾在手指間細細摩挲。
五方看着雲華露出的柔和神情,眉頭稍稍舒展。他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目光掠過那些郁郁蔥蔥的草木,手上仍握着那根不知從何處撿來的樹枝。
雲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劍術似乎很是精湛。”這些日子隻當他是個公子哥,竟是深藏不露。
“随手一揮罷了。”五方淡淡說道,語氣裡帶着幾分調侃,“你倒有心情賞花。”
雲華将花瓣随手抛入溪水,又轉身直直地看向五方,直到把他看的發毛,這才笑着說道:“你身上秘密可真多呢。”
五方輕笑一聲,“不遑多讓。你的秘密也不少。”
她又看向五方,少年靠着樹閉目調息,呼吸卻甚是不勻。雲華歎了口氣,目光頗有幾分歉意,他本是重傷之軀……真不該帶他來此涉險的,不如找個地方……将他丢下?
她摸了摸脖子,心有餘悸。
五方似有所覺,目光直直射在她身上,微微一笑,“别想把我丢下。”又補充道,“我已在你身上種下同心根,離開我靈力範圍之外,你便神力盡散。”
又緩緩勾起唇角,“……心痛難支。”
……
雲華已是哭笑不得。同心根是仙中怨侶所研究的秘術,他是從何處學來!果然是不學無術的公子哥,盡使些下三濫的招數。
“你以為這咒我解不開?”雲華白了他一眼,太瞧不起人了。
五方不知從哪折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把玩。他微微笑,“我以白羽翼為引。”
同心根的破解之法并不難……隻要能探查出它的引子,用同種引子施咒即可。但問題是,白羽翼……它隻生長在天帝的宣明殿外!殿外布滿了結界,她如何去偷……再者,她已從天界挂冠離去,辭呈上是這樣寫的: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使我不得開心顔。
……叫她如何去偷!
雲華呆若木雞,如遭雷劈。半晌,她才緩緩開口,“你是打算……這輩子賴上我了麼?”
五方挑了挑眉,“将我的傷治好以後,我自會離開。”
如此虛僞、如此卑鄙、如此自私!不愧是天界之人。雲華撇了撇嘴。
雲華罵罵咧咧地掏出頗多草藥,擺在岩石上細細點數着:“南兮丹、漢北丸、信直草……”若要将小鳥治好,可要費上好一番功夫,搭上許多靈藥。她覺得同心根已然生效,心如刀割。
雲華琢磨了一會兒,眼神滴溜溜地轉到了五方的衣袖上。這袖子裡定藏了不少寶貝,說不定……還有那白羽翼。用靈藥換他的寶貝,倒也不是很虧。
“咳咳……我說啊。我這靈藥都是曆經千辛萬苦得來的,你……”話音未落,一袋子東海的上品明珠落在她面前。
雲華心中暗喜,又道:“這治病時耗費的靈力也頗多呀……”天柒山的杜若草扔到了她手邊。
“還有……”
五方虛虛一笑,頃刻間便施術将諸物收回袖中。
雲華忙撲上去扒拉,“欸!我逗你玩呢……夠了夠了……這些很夠了……”她的手探入五方袖間暗袋,五方冷傲的眉間終是帶上幾分惱意,“你當真是女子?”
雲華理直氣壯,“醫者眼中并無男女之别!”
二人拉扯間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腕,雲華忽的皺起了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你……你身為神君,為何……不具仙骨?”這通身的神力是騙不了人的,丹田所發,至純至粹。
她剛剛無意間的觸碰,卻探查到他并無仙骨。若是沒有仙骨,就隻是普通凡人。而凡人……又是如何擁有神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