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柏把家裡所有的好東西都用上了。
廚房裡熱火朝天,秦小滿洗菜,秦鋒燒火打下手。
菜剛要上,陸陸續續地就有人過來。
先是黑順子,提溜着一條魚:“柏哥兒,新鮮的魚,拿給你們嘗嘗。”
接着是田娃和老田叔:“家裡曬的幹白菜、幹豆角、幹蘑菇,你們存着冬天吃啊。”
陳阿嬷在隔壁聞着香味兒也過來了,懷裡抱着個壇子:“這是阿嬷腌的辣白菜,你們嘗嘗順口不,要是愛吃,阿嬷那兒還有一大壇呢。”
再然後是秦二叔一家,秦二嬸帶着一小筐雞蛋,虎兒和蘭哥兒各背着一背簍的土豆蘿蔔和白菜。
最後是趙成,左手牽着小胖兒,右手拎着隻雞要給柳柏。
“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使不得。”柳柏連連推據,雞是多貴重的東西,平白無故的不能收。
“拿着吧,糯米沒少吃你家東西,現在兜裡還揣着小滿給的榛子呢。”
小胖兒今年滿六歲,因為自小就圓滾滾的像個團子,家裡人給起了糯米這個小名兒。結果村裡的孩子給他起綽号叫小胖兒,慢慢的大家就都這麼叫了。
“糯米天天在家裡嚷嚷着要到小滿哥家吃飯,收了這隻雞,往後我們常來往。”
小白胖子連連點頭:“是呀是呀。”“哥夫,以後做好吃的我還來呢,你收下吧。”
柳柏直覺得這小胖孩兒招人稀罕,未等動作,秦小滿上前接過母雞:“成,叔,往後我有吃的都給糯米留一份兒,絕不會虧待了他。”
小大人似的,趙成和柳柏都發笑。
眼看人差不多到齊了,柳柏開始上菜。
先是三道涼拌菜:蒜蓉茄子、酸辣黃瓜條、老虎菜。
接着是家常小炒:木耳炒香蘑、麻婆豆腐、苜蓿雞蛋、爆炒土豆片。
最後是紮實的肉菜:煎血腸、辣椒幹煸肉絲、紅燒肉、酸菜白肉炖粉條兒。
這幾道菜一上桌,來吃飯的人都笑着直呼秦鋒和柳柏太客氣,把他們當外人了不是?
可是誰都知道,這是覺得人家招待的太像回事兒。嘴上不好意思,心裡可是暖乎的美着呢。
本以為就到這兒了,隻等着開席,誰知道柳柏端着個大盆過來:“還有道菜呢。”
“咋還有?早知道不來了,把秦鋒吃窮了可咋整。”田娃笑着打趣。
“本來就窮,還差你這頓?一會兒你少吃點兒。”秦鋒攮了田娃一拳。
“那不成,柏哥兒,這一大盆是啥啊?”
“豆角炖排骨。”
“霍!這菜夠硬!”
“以前沒怎麼做過,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大家多擔待。”柳柏笑眯眯地把菜端上桌,擦擦手,轉身又往廚房走,秦鋒叫住他:“還有菜嗎?都上齊了吧?”
“沒了,我就在廚房,你們添菜加飯的叫我。”
秦二嬸、蘭哥兒原本坐在桌邊兒,聽柳柏這麼一說,她們也要站起來,但秦鋒比他們動作更快一步,直接上前拉住柳柏:“什麼添菜加飯的,趕緊坐下來一起吃。”話說着将柳柏按在他旁邊的凳子上。
“咱沒那麼多講究,吃吃吃,大家都動筷。”
秦鋒這麼一招呼,大家也不拘着,早就被香味兒勾餓了,這麼豐盛的飯席誰能忍得住。
筷子伸出去,夾一筷子自己最想吃的,每個人愛吃的菜不同,可幾乎不約而同的,第一口下去,都是一句:“好吃!”
甚至黑順子和田娃還爆了句兩字髒話。
“我早就說柳柏手藝好,今兒個都見着了吧?”
“好好好,特意給我和老田叔炖了份爛糊的,柏哥兒有心。”
“秦鋒你小子,真是撿着寶了!”
“可不是,羨慕去吧你。”
“哈哈哈。”
席上,大家說笑連連,一頓飯吃得好不熱鬧。
柳柏抱着飯碗,心裡可高興,半遮半掩的偷偷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邊兒了。
秦鋒餘光瞥見,心癢難耐,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其他人都吃得盡興,老田叔、秦二叔、黑順子田娃和趙成幾個人都喝了酒。
酒意上頭就打開了話匣子,說來道去的都是人情。這麼一頓飯吃完,幾家關系自然是更進一步,往後迎來送往的,聯系都要多起來。
月亮慢慢升到山頭,杯盤碗碟都已經空了。
黑順子搖搖晃晃的打着酒嗝:“這飯吃的痛快!哥兒幾個改日再聚,我先回了啊,回了,過兩天去我家吃。”
秦鋒不放心,讓秦小滿去送。其他人都有人照看,三三兩兩的踩着月色往家裡去。
院子裡終于安靜了,秦鋒一把攬過柳柏的腰:“你從沒對我笑得那麼開心過。”
他也喝了酒,至少一半的意識已經離家出走,對着柳柏委屈得很:“再笑一個,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柳柏心情好,心裡滿滿當當的,感覺幸福要溢出來,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源自眼前這個男人。
他捧住秦鋒湊過來的臉,輕輕在他唇邊落下一吻。
月落日升,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