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愈發濃厚,如白色的幽靈緊緊纏住入侵者,直至令其窒息。
玉天凝視着念奕舟,仿佛在催促他快走。
念奕舟連忙起身,卻不走。
夜無痕擡起另一隻腳,如同山嶽一般狠狠地踩在玉天的手臂上,玉天清晰地感覺到骨頭粉碎的聲音。
沒了玉天的阻擋,夜無痕緩緩走向念奕舟,看似緩慢,實則隻在眨眼之間。他便已來到了念奕舟身旁。
“你是來幫他的?”眼前的魔君冷冷問道。
隻聽他的聲音,念奕舟就感到有無數的毒蟲在撕咬着自己的身體,來自深淵的冤魂把他拉入萬丈深淵。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着,眼眶裡蘊含着晶瑩的淚水,但他的聲音卻異常堅定,重複着方才所說的話:“放開他!”
此時,玉天已被魔君放了下來。或許是因為過度恐懼,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便下意識地脫口說道:“放開他!”
夜無痕饒有興緻地審視着眼前的人,将手輕輕搭在他顫抖的肩膀上,嘴角泛起一抹戲谑的微笑,輕聲說道:“本王不是已經放開他了麼?”那語氣仿佛帶着一絲挑逗與嘲諷。
念奕舟強忍着内心的恐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沾有朱砂的手指在寬大的玄色衣裳裡憑空畫着符咒。
腳下發出的金色光芒,如同一束破曉的陽光,把附近的霧氣驅散了一點。
魔君亦注意到了腳下的法陣,他的笑聲如同夜枭的鳴叫,在這森林裡回蕩着,透露出瘋狂與不屑。
“淨化法陣?”
“…………”
“還以為是多厲害的法陣,沒想到就這?”
夜無痕隻是把血花劍輕輕地插入法陣之中,沒過一會,金色的光芒逐漸減弱并最終消散無蹤。
然而,念奕舟并未表現出任何驚訝或震驚之情。盡管他心中早已明了這一舉動可能毫無意義,但他仍然決定嘗試一下,或許會有奇迹發生呢?
與此同時,一旁的玉天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恐懼。他深知夜無痕這個瘋狂的魔君随時都可能對念奕舟不利,甚至做出極端的事情來。于是,他欲要拿壽命去換神力回到巅峰,再次跟魔君決一死戰。
他不能在看到又有人為自己擋刀了,他曾沒護好愛人,難道這次連恩人亦護不好嗎?
然而,就在這時,夜無痕敏銳地察覺到了玉天的神情變化。他看到了玉天眼中流露出的擔心、憤怒以及必死的決心。
夜無痕微微皺起眉頭,猶豫片刻後,他毅然将手中緊握的血花劍遞給了念奕舟,并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拿起這把劍,試着殺了本王。如果你成功了,你們便可以安然離去;但若是失敗……”說到這裡,他的眼神變得愈發陰森寒冷,令人不寒而栗,“那麼就隻能等待被本王斬殺的命運降臨。”
念奕舟看着眼前那柄閃爍着寒光的血花劍,感受到夜無痕話語中的決然與冷酷,如墜冰窖。他深吸一口氣,顫抖着伸出雙手,欲接過寶劍,準備面對這場生死抉擇。
可他指尖剛碰到血花,夜無痕便如鬼魅般收回血花,擺了擺手,雲淡風輕地說道:“無趣。”話畢,霧散。
魔君亦随着霧散去。玉天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與自己交手的,竟然隻是魔君的殘影。
難道自己的神力,已經連魔君的殘影都打不過了嗎?
待魔君離去,念奕舟那早已泛紅的眼眶中才流出淚水。
他顧不得擦去淚水,急忙上前查看玉天的傷勢。他剛觸碰到手臂的瞬間,蓦然呆住。那手臂仿佛脆弱的瓷器一般,骨頭已經碎成了無數片,他簡直不敢想象玉天當時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玉天在他的攙扶下艱難地站了起來,嗓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砺過:“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确實過一會兒就好了,畢竟神力還在,這種傷對于玉天來說,還是可以恢複的。
念奕舟以為玉天是為了不讓自己傷心才這樣說,他焦急地說:“天天,不要硬撐,我先替你療傷。”
他剛準備釋放靈流為玉天療傷,玉天卻用骨頭粉碎的手握住了他。
玉天擦去念奕舟臉上的淚水,安慰道“沒事。”
念奕舟滿臉狐疑,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譚一般,難以置信地看着玉天。
骨頭粉碎竟能在短時間内恢複,雖說他是森林長子,這亦恢複的太快了吧!
玉天輕聲說道:“我說過,過一會兒就好了。”然後又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念奕舟點了點頭,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喊道:“阿臨!阿臨沒事了,出來吧。”
聽到這話,躲在樹後的阿臨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在确定沒有危險之後,方才快速地奔跑向玉天。
“長子,阿臨方才真的好擔心你啊。”阿臨一邊說着,一邊緊緊拉住了玉天的衣角。
玉天道:“沒事。”他的聲音平靜如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