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不敢明言原委,隻說是舍不得那侍女,想請路夫人說項。路夫人應了,可還未走出院門,就被路家老太太攔了下來。
路夫人出不去,秋蘅也出不去。
等到第二日秋蘅終于能出去的時候,那名侍女已經死了,折腰而亡。
他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将人折腰殺死。
“那姑娘是誰。”
“大人,我方才說過了,我不探問大人的身份,大人也莫要追究我的過往。”秋蘅睜開眼,又道:“何正此人十分多疑,但他有一個癖好,多年未改。”
“什麼癖好?”
“他若是搶到了腰肢纖細容他一握的女子,一定會帶回去,讓那名女子受盡折磨而死。”
先前開口之人聽罷,又道:“這算什麼癖好?”
“自然算。”秋蘅掃了那人一眼,道:“你知道那名女子是死在何處嗎?是死在何正當時所乘坐的車駕之中。”
“他為貴客,若要尋個地方搶個女子,何處不行,他非得在車駕之中?因為那車駕,是他自己帶來的,是他覺得在整個異鄉最安全的地方。”
“我雖不知你們要尋的是何物,但你們傾盡所能,都沒有尋到,這便代表此物何其緊要。既是如此,何正必定會将這物件放在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
他們聽罷,其間忽有一人道:“把二十七叫來吧,她是女子,且身手了得。”
那黃姓人搖頭:“她不行,應當說所有咱們自己人,都不行。”
“為何?”
“因為常年習武之人的身體,與常年習舞之人的身體,是不同的。”秋蘅撫上自己的腰側,道:“我會引蛇出洞,帶你們找到何正藏匿物件地方。事成之後,大人也得護我平安。”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他走到秋蘅身前,“即便你還活着,你的名節,可就沒了。與你們女子而言,名節不是比生死更大嗎?”
“對我不是。”秋蘅亦站了起來,道:“在我心裡,活着才是第一要緊的。生死之外無大事。”
他死死地盯着秋蘅,如同獵人盯着獵物一般,她那張被抹得烏黑的臉上,竟瞧不出半分懼怕。
“十六,去準備好衣物,讓她梳洗。”
“是。”
秋蘅跟着那行天祿司的人走了許久,便到一處小院。随後,便有人送來衣物钗環,又人将沐浴用的熱水送來。
秋蘅待人将物件備齊,這才開始解開衣物,将自己整個人都泡在浴桶之中。
氤氲水氣之下,秋蘅在想,自己的運道當真是極差。
先時有路家的殺心不算,之後還有謝府的,如今還遇上了天祿司的人。
其實秋蘅有想過與那位黃大人示弱讨好,求個全身而退。
可她也知道,就算這位黃大人能饒過她,若她再有一個運道不好,半路遇上個藍大人,洪大人的,那又該如何?
更何況,這位黃大人還未必肯放她走。
天祿司歸皇室統領,能調動天祿司的人,當今世上除了皇帝就是太後了。
與其自己孤身上路再左一個遇險,右一個遭難,不如就直接借力打力,先在天祿司手下讨個生存之機。
如此,若是謝家的人發現了,那也無妨。
忠勇侯府較平頭百姓而言,那是極大的一個官。可在再大,他也隻是臣子。事涉天祿司,料想這謝家也不敢随意派人暗殺與她。
這般,她便也能平安活着了。
她将頭埋進水中,任由溫暖将她從頭至腳包裹住。
一定要小心,隻有如此,她才能活下去,才能尋到一處好地方,再造一個家。
秋蘅重新梳洗甚是費時,若非屋子四周都有天祿司的人把守,十六都要以為她已然逃走了。
十六見自己的首領一直端坐主位,道:“黃頭兒,你就真的相信那個女人?”
“我信不信不重要。”他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盞,道:“重要的是主子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如若此事不成,别提從地字衛升到天字衛了,還有沒有命再穿這身玄錦緞袍都兩說了。”
十六聽罷,便也不再言語。
他們一計不成已經打草驚蛇了,如若都城知曉這一些,司正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那事成之後,餘氏……”十六話未盡,屋門已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