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圍了一件赤霞錦所制成的鬥篷,重新妝扮好的她,容色豔麗,如夏日烈陽,讓人見之生熱。
十六看呆了,不自覺地吞咽了下。
“如何,二位大人現在知曉我有沒有這個本事讓何正将我帶走了吧?”
黃大人微垂了頭,黑紗之下的他看不清面容神色。“你說過,何正喜歡的是腰肢纖細的女子。”
秋蘅點頭,随後蓮步款款走到黃大人身前執起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腰間。“大人現下知道,我的腰肢是否當得起盈盈一握了吧?”
他的手握着秋蘅的腰,她站在他身前,身形纖細如她,仿佛他稍稍用力,便能折斷她的腰肢。
而此時的她鬥篷下應當穿着胡服,而他便是這麼直接觸碰到了她腰間的肌膚。
微涼的在肌膚在他手中漸有溫度,她便如一塊上好的硯台,指腹劃過,如初生嬰兒般嬌嫩。
蓦地,他竟然有些不想放開。
這個讓他覺得瘋狂的念頭一閃而過之時,他便松開手,裝作無事發生那般,道:“餘娘子還需要什麼,我一應命人辦妥。”
“胡服不對,钗環亦是。我會繪下衣裳與钗環樣式,煩勞大人命人備好。”
“我去着人去辦。”黃大人将手擡至矮桌上,又道:“餘娘子想好如何讓何正瞧見你了嗎?”
“如今已過子時,已是初一。大人先時的安排已然打草驚蛇,依我之見,不如就等到正旦之時吧。”
“岷州城正旦燈會素來都會讓城中花魁起舞助興,屆時,大人将我換至高台之上,我在台上跳胡旋舞,何正必定能看到。”
“就算何正看不到,他手底下的人也巴不得将我帶去獻給何正。畢竟這正旦之日,素來都是各家人戶出來遊玩的好日子。”
“就依你所言。你隻需要讓何正将你帶走,再給我們留下記号就是,餘下之事,我自會辦妥。”
“那就有勞大人了。”
自那日之後,秋蘅便被天祿司的人單獨看守了起來。
秋蘅終日被鎖在屋内,這便想起了在路家被關起來的那些時日。
不過三年,她就又如同階下囚一般,被人關了起來。
秋蘅想過跑,可面對天祿司這樣的朝廷鷹犬,她絕無勝算。
她為求活命,不得不将自己推到如此境地,去做她從前絕不可能做的事。
那日夜裡,她跟着天祿司的人左轉右轉,如今她連自己身處何處都不知曉。
院外頭時常傳來叫賣聲,或有鞭炮,或有男女争執聲,偶也有幾行男子相互鬥毆的聲音。
想來,當是一處人員冗雜之所吧。
他們一行人個個身形魁梧,也隻有這等龍蛇混雜之處,方能讓他們隐匿蹤迹。
秋蘅臨窗坐着,雖窗戶緊閉,但她還是能通過那微小的一絲縫隙,悄悄觀察着外間的往來。
天祿司的人行事很是謹慎。
他們雖沒有明目張膽地立在自己門外看守,可院中永遠都有人蹲坐着,看着像在勞作,實則是尋到了上好的位置,一直盯着秋蘅。
她臨窗而坐好幾日,甚至連晚間她都是倚窗淺眠,為得就是将天祿司中人的習性摸上幾分,尋得一個逃生的機會。
從這幾日的情況看來,他們始終都會留下人盯着秋蘅,十二個時辰并無間斷。
從此處逃生的這條路,行不通了。
秋蘅輕歎了聲,看着一旁的胡服愣愣出神。
既然此處逃不脫,那就隻有等着正旦那日了。
那日天祿司的人一定會在暗中盯着她,所以她想要趁着起舞之前的空隙離開是萬不可能的。
且不說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岷州城,即便是可以,天祿司的爪牙滿布大江南北,她難不成要遠走别國麼?
可是,若然當真替他們将事做成,隻怕他們也必須會留自己一條活路。
她須想得法子,一個能換得自己喘息的法子。
秋蘅便是這般倚在憑幾上,眼神空洞地瞧着前方,心裡已然在不停盤算如何才能活得下來。
許是她過于入神了些,以至于連屋内進了人都不曾察覺。
黃大人站在屋内瞧着秋蘅看了許久,終是走到她身側一并坐下,道:“在想什麼?”
他言語出口,久久未見回音,這便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餘娘子?”
“呀!”秋蘅不妨有人忽然拍她肩頭,驚得身子一斜便要栽倒,一旁黃大人見了,急忙将她攬住,擁入了自己懷中。
秋蘅的半個身子緊挨着面前這人,鼻息間盡是他身上的松針氣息,她的腰肢被此人雙手握住,隔着衣料,她都能感受到來人掌心的溫度。
秋蘅雙手抵在他胸前,微微低垂着頭,全然不敢将頭擡起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瞧到些不該瞧的,就因此丢了性命。
“大人可能放開我了?”秋蘅輕輕說罷,隻覺腰間雙手沒有移動半分。
她身無武藝,此時又無人會來相救,隻得緘口不言,靜靜等着他行動。
她可不想在此時一個不小心,就将來人惹急了,憑白自己吃這苦頭。
秋蘅不敢看他,所以也并不知道此時他也并不敢看秋蘅。
秋蘅言她初次是瞧見了他的皓齒方知他身份有假,可她不知,早在她經過自己身側之時,那身上獨特的氣息就已經讓他知曉了她的身份。
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像花香,卻又說不清楚是哪種花香。
仿佛有許多種正值盛時的花朵一并開在她身側,千嬌百媚之下,都仍然掩不住她的明豔。
嗅着這香味,他不自覺便将手掌略略收緊了些,她的腰肢确實纖細,細到他覺得自己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