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在[網絡]的催促聲中,陶珩沉着應對,他不慌不忙地放下食物,動作有條不紊。
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顧文莳,以心平氣和的态度說出那聲“喵”。
光是從這張臉,和表情上判斷,任誰都猜不出陶珩此時的想法。
【不是哥,你突然幹什麼啊?你的行為也太跳脫了吧?】
【别人說你饞貓你就喵?你還算得上咱們污染物的老大嗎?】
陶珩不理解[網絡]為何如此過激,他隻是在實施自己的計劃——
賣萌。
萌寵類作品總會惹人喜愛,前不久,陶珩才看見有條評論是這麼說的:
貓貓是全世界最可愛的生物,誰都不忍心對貓貓發脾氣。
陶珩必須得承認,他想擺爛了,他隻是一隻決心擺爛,鹹魚到底的污染物,世界為何要如此對待他。
退一萬步講,他隻是想淺淺吃口飯,根本不打算,也絕對不會吃人。
如今被發現端倪,陶珩不願再繼續掙紮,決定蒙混過關。
曾經他質疑人類為何會發明“掩耳盜鈴”這個詞語,現在他理解了。
并由衷認為還是傻點好。
陶珩相信顧文莳肯定會被迷惑,最後忘記追究的。
對嗎?
對吧?
半晌都沒等到回答,陶珩試探地舉起手,并不熟練地攥緊拳頭。
張張合合數次,最後找到完美的角度。
“喵?”
他又“喵”了一聲,手掌挨着臉頰的肉,歪着腦袋看向顧文莳。
【不是,你這技術也太差了,你當對面的是誰啊,他會上你的當?】
[網絡]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像是在教育初出茅廬,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
語氣頗為嚴肅。
【以後不許做這種事情了。】
【你知道資料怎麼寫的嗎?他可是人類最強,最高執行官,無數人趨之若鹜,想和他合作的人排着長隊,談戀愛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什麼人沒見過,會被你引誘,會因為你——】
諷刺的話語還未講完,[網絡]難以置信地拖着長音,隻因他瞥見顧文莳的動作。
方才還在咄咄逼人的男人,如今坐回位置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去追問,不去多想,主動離開答案的門扉。
陶珩在内心頗為得意地回擊:“别忘了,我也是很受歡迎的。”
某隻污染物知道自己長得好看。
并引以為傲。
“要吃嗎?這裡的豬裡脊很好吃,配上佐料後有點辣,吃的話記得喝水。”
男人溫柔的語氣完全不見攻擊性。
當顧文莳用手肘撐着下巴,眯起眼睛時,更是所有人夢想中的對象。
“怎麼了?在看什麼?”狹長的眼眸帶着笑意,如同一潭春水。
光從美學的角度欣賞,連陶珩都會不由自主地陷進去。
但他卻有所不知,自己才是最惹人垂涎的那個。
陶珩渾身上下散發人畜無害的氣質,他的心思是純淨的,舉止是單純的,将所有想法寫在臉上,極容易洞察。
當然,其他人看不看得出來就不知道了,但顧文莳能夠一秒辨識。
那是極為奇妙的感覺,在顧文莳的印象裡,自己與陶珩真正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之前都是在暗處調查。
但真正與之交談後,顧文莳竟能識破陶珩表象下真正的想法。
比如在三分鐘之前,自從後座來了一位顧客後,陶珩便坐立不安。
汗水從鬓角滑落,喉嚨也時不時滾動,像是在極力忍耐。
等到自己放棄追究後,陶珩又露出竊喜的神情。
雖然那張臉沒有任何神情,但露出的虎牙已經将陶珩出賣。
顧文莳在觀察時換了個動作,他從未對他人産生不合時宜的好奇感。
當不受控的感情開始萌芽,自身行為也将被影響。
按照他一貫的強勢風格,理應是句句緊逼,得到滿意的答案。
不過,罷了。
遊戲在意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
想通後,顧文莳的笑意更深,肚子裡的壞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就差露出狐狸的尾巴和耳朵尖尖。
“說起來,後面那個人你認識嗎?”
陶珩忙不疊搖頭,堪比撥浪鼓,用肢體與對方撇清關系。
“沒有的,我不認識他,就是覺得眼熟才看了一眼,沒什麼别的意思。”
“哦,這樣,我還以為是熟人呢,那就繼續吃吧。”
【哦,這樣,呵呵呵,我跟你說,你以後談戀愛可千萬不能和這種愛裝的男人,說話怪裡怪氣的,像是卷着舌頭一樣。】
【真是沒有意思,這就放過你了。】
【沒意思沒意思,差評差評差評。】
情況沒有按[網絡]的想法發展,顧文莳時不時停頓的說法方式還惹惱某隻污染物。
但坐正對面的陶珩深知,對方的一切都是遊刃有餘的。
每當話語暫停的一秒,兩人的視線都會不自覺交錯。
熠熠生輝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樣,如此專注的視角令初出茅廬的污染物接受不了。
他還從未被其他人如此注視過。
若即若離,又飽含暗示意味。
陶珩甚至能在對峙時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有力的,無法抑制的。
但他永遠不會忘記最根本的事實。
比如兩人的身份,比如他們之間的關系。
一旦與顧文莳牽連,平凡的生活也會不複存在。
“不,真正的麻煩還未結束。”陶珩在内心回答[網絡],時刻留意背後的動向。
萦繞在鼻尖的味道愈發充盈,将陶珩整個人包裹。
對比之下,手中的肉串也變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我感覺我在嚼饅頭,吧唧吧唧,什麼味道都沒有,連榨菜都沒有。”
陶珩跟[網絡]訴苦,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餘光瞟向遠處,在移動的小冰箱内,還有擺放的污染物。
雖然是死肉,但作為開胃小菜也不錯,他急需往嘴裡塞點東西。
【等一下,哥,你冷靜一點,不是,你不是在幾分鐘前才忍下來了嗎?】
【這才過去多久,同樣的劇情再來一遍,你膩不膩啊!】
“可是,可是。”陶珩在内心呐喊,重重咬下木簽上的大塊羊肉,深呼一口氣。
“他就在我後面,我怎麼忍得住,我怎麼能放跑這麼近的食物?你會讓到手的機會兩次溜走嗎?如果要過這種失敗的人生,我的人生就沒有意義了。”
【……】
【喂。】
【少吃一頓飯怎麼你了?】
平時總是懶洋洋的模樣,一牽扯到吃飯的事情,陶珩的感情變得活絡,話語也逐漸增多。
不行,越說越餓,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思考過後,從不剩飯的陶珩猛地起身:“我現在必須得離開,我從沒有在這個時間點回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