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震動聲頻繁響起,不斷亮起的屏幕閃過醒目的紅色提示,密密麻麻的文字讓人難以忽視。
機身擺在木桌之上,對坐的兩人面色不佳,尤其是李鐵龍,瞥見後低聲咒罵幾句。
“一天天的,都是什麼事,我明明要把時間放在[吞噬]身上,而不是這些小事上!”
随着嘟囔聲,跳動的火焰燃起,廉價香煙前段泛起火光,一縷白煙袅袅升起,将兩人的視線遮擋。
“喏,要不?你心情不怎麼好吧?”
兩根纖細的手指将打火機推回去,同樣将白煙隔開,顧文莳嫌棄地擺擺手。
“以後在我面前不許抽煙。”
冰冷的嗓音下,是絕對的命令。
也隻有熟悉的人才會接觸到,不是平日裡挂着笑的顧文莳,更不是所謂的人類希望。
非要用語言加以形容,用脾氣極壞的獨裁者更為貼切。
仰頭時睫毛會向下壓,睨視的眸子多了幾分漫不經心。
每當這種時候,他的嘴巴會抿成一條直線,高挺的鼻梁擋住燈光,令半張臉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總而言之,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小隊成員都知道,這種時候需要離得遠遠的。
也隻有一直沉迷科研的李鐵龍,才會稀裡糊塗地拉開椅子,與顧文莳共同用餐。
“好好好,知道你毛病多,連噴香水都不讓,唉,等一下,你實話跟我說,你的能力是不是進化了,嗅覺很敏銳?”
提到顧文莳的能力,李鐵龍頓時來了興緻。
他不僅參加污染物道具的研究,更是親身試驗,嘗試異能者的開發。
對于全新的概念,超越原有科技認知的能力,人類當然無法瞬間掌握,還在探索的階段。
陶文靖胸口的大眼睛本來也隻會瞪人,現在學會轉移他人視線的技巧,也是得益于李鐵龍的功勞。
顧文莳緩緩點頭:“能聞到不想聞的東西,很嘈雜。”
也很惡心。
“我明白,就是不受控是吧?你的能力本就是基于身體的強化,會出現這種現象也是正常……”
李鐵龍滔滔不絕,但急促的電話打斷兩人談話,他頓時發出一聲哀怨。
“不是吧,又要,剛把靖姐叫走了又來喊我?污染物究竟是多到什麼程度啊?”
披上外套,李鐵龍罵罵咧咧離開,剛走三步又打來一通電話,看得出事态緊急。
顧文莳目送他離開,晃動手中的陶瓷杯,冷風灌入偌大的咖啡廳,顯得空蕩蕩的。
震動仍在繼續,顧文莳卻選擇漠視,将手機屏幕反扣,實際上,他對人類生死存亡毫不在意。
他人與自己何幹?
顧文莳生性冷漠,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藏在人群之中,僞裝成普通人的模樣。
偶爾掃過鏡面,甚至會産生不是自己的錯覺。
野獸在叫嚣無聊。
生活太過于無趣。
“哈。”顧文莳長舒一口氣,眺望遠處空曠的街道,在鈴聲的催促下垂眸。
“沒有他做得好喝。”
薄唇抿了一口,顧文莳給出評價,這個“他”自然是陶珩。
他細細回味着,将兜中巴掌大的小本掏出,牛皮封面寫着“預言之書”四個字。
也是他們之前提及的[預言],其中囊括大大小小的事件。
是對未來的啟示和指引,也是人類最重要的武器之一。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最後落在對應的時間上,上面用紅字書寫着——
八月二十一日,顧文莳将在今天遇見他的命運。
命運一詞用得極為巧妙,既沒直言是好事,也未斷言是壞事。
顧文莳将遇到的所有人挨個排除,直到夜幕降臨也未得到答案。
唯一能對應上的隻有陶珩,但……
所有人都告訴他,陶珩沒有任何問題,資料已經被撕毀,他無所謂地嗤笑一聲。
等到手機信息傳來“A級”的警報時,電話那頭也傳來執行官渾厚的嗓音。
“報告稱不止五人見到了A級,你小心一點,我們從未遇到這個等級的污染物,務必小心應對。”
作為人類方最強的戰力,顧文莳沒有被A級的字眼吓到,反倒産生與之切磋的樂趣。
他無所謂地站起,但等他抵達現場後,卻撞見意想不到的一幕。
首先感受到的,是無處不在的血腥味,不像是人類,更像是污染物被強行撕裂所導緻。
奇怪的是,氣味的源頭不在任何顯眼的位置,而是一棵樹上。
一棵毫不起眼的樹。
顧文莳沒有貿然上前,真正的獵手會等一切明了再出動,他藏在更遠的地方,等着來來往往的人經過。
偵查隊員,先遣隊員……
由于職業習慣,顧文莳能叫出每個人的名字,可他想要得到的不是這個。
那棵樹上究竟藏了什麼,等其他人離開後會出現嗎?
會是異能者?還是其他污染物?又或是人類不知道的個體?
受命運一詞的影響,顧文莳設想諸多情況,在腦中一一列舉,又挨個否決。
“唉,雖然這次解決了,但總覺得污染物越來越厲害了。”
“你真别說,我有個上頭的兄弟,他和我說有人在準備移民計劃了,往别的星球那種。”
人類察覺到污染物的異常情況,後台不斷推進送信息,不久後還有顧文莳需要親自出面的會議。
來來往往的隊員都在讨論相同的事情,比起普通群衆,他們的心态也在被逐步瓦解。
恐懼與不安正在擴散,但顧文莳卻沒有被影響分毫,緊盯黑暗中搖曳的樹枝。
目光灼灼。
但随着人流逐漸減少,萦繞在顧文莳鼻尖的味道漸漸消散,直至沒有。
他愈發失望,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要将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