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關鶴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旁。
果然,顔之潇又不見了。
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關鶴閉上眼睛,混亂的情緒和回憶需要認真整理一下。
當年也是如此,他動心了,跨過了那道危險的萬丈深淵。而顔之潇在跟他主動表白、親密一夜後,轉頭就答應了于鈞楚的追求。
連一個追問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而關鶴拆開那封關于虞南煙資料的信封後,沒有時間難過痛苦,義無反顧地遠走他國,背井離鄉,去尋找一個真相。
曆史又一次重演,即使婚姻的紐帶也無法束縛他。
關鶴頭痛欲裂,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出卧室,他告訴自己,隻要做到心如止水,就不會再受到傷害。
胡思亂想間,竟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三樓。
腳步仿佛不受控制,他徑直朝着最裡面那間屋子走去。
房門敞開着,關鶴屏住呼吸停在門口。
視線所及之處,是一片暖黃色的晨曦,顔之潇盤腿坐在房間正中的地闆上。
他仰頭望着滿牆的照片,苦惱地皺着眉頭,嘴裡低聲嘀咕道:“阿複,你确定這是全部的記憶嗎?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感覺不太合邏輯啊,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阿複,阿複,你說句話呀……”
“真的走了啊?售後服務太差了……我能不能投訴啊?”
顔之潇穿着一身白色薄絨睡衣,坐在熹微的晨光下,像一團柔軟的雲。
怔怔看了許久,關鶴懸在空中的心緩緩落了下來,他安靜地站在門口不敢出聲,生怕驚擾幻夢。
直到顔之潇餘光掃到他的身影,停止了碎碎念,回眸訝然一笑:“你過來了?”
關鶴心口的冰面發生劇烈震動,破碎加劇,某種暖意在緩緩流動。
“嗯。”他故作平靜地走進去,站在顔之潇身旁。
關鶴心中困惑,他記得這間屋子,也記得這些東西的來龍去脈,可是卻怎麼都回憶不起來當時收集這些東西時的心情。
他究竟是懷着怎樣的心思做出如此幼稚可笑的事情。
顔之潇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拍拍手站起來,靠在他旁邊,唇角微微揚起:“關鶴,你還不願意承認嗎?”
“承認什麼?”關鶴眼神裡困惑未散。
“承認你愛我。”
“我……”關鶴極力掩飾情緒,保持平穩,“愛你?”
“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顔之潇站到他面前,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還敢說你不愛我?”
“從小到大,無論我走到哪裡,你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
“打打鬧鬧,有仇必報,其實是怕我忘了你,對不對?”
“身體的反應是最誠實的,你沒辦法拒絕我,甚至……還很期待。”
“關鶴,承認你愛我,真的有這麼難嗎?”
“我……”關鶴對上那雙眼睛,呼吸變得緩慢,“我找不到愛人的感覺,甚至無法控制自己。”
“我承認,我沒辦法拒絕你,可是我更加無法确定這種感情是不是愛。”
他像是被人偷走了靈魂,極力想要抓住一絲飄忽的感覺,卻又本能地懼怕這種陌生的情愫。
“不要怕,”顔之潇眼眶濕潤,撫摸着關鶴的臉頰,“再給我一次機會,證明愛不會消失。”
關鶴伸手擦掉他眼角的淚滴,“你要用什麼證明?像……昨晚那樣嗎?”
顔之潇笑了:“有很多種辦法證明,不止那一種。”
他踮起腳,輕輕吻了上去,“關鶴,我愛你。”
關鶴抱住顔之潇,笨拙地回應:“我……我不讨厭和你在一起。”
陽光透過玻璃,映在兩個人影身上,金色的輕霧将他們環繞。
顔之潇靠在關鶴肩頭,輕聲呢喃:“我們還年輕,還有很多很多時間,我一定會把完整的你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