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從隔了好幾道牆壁的地方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跟着一聲鴨子一樣的慘叫。哦,耶羅撞到頭了?
庫洛洛笑了,睜開眼睛,瞳仁在月光下宛如琥珀美酒。“那邊。”他輕輕一指。
這時候的團長無比優雅,和日常時而顯得猶豫時而更有些羞澀笨拙的庫洛洛判若兩人。團長帶他們穿過另一間房間。這棟房子和我家有點像,很多房間彼此相通,他想。
“前面俠客給我打的電話,他已經逮住費蘇哈爾本人了。”庫洛洛邊走邊說。
所以可以宰了耶羅對吧,反正關于“洛麗塔”的線索更容易從費蘇哈爾那裡獲得。先告訴費蘇哈爾說,侏儒都招了,說了不少你和那女人的事情,現在他帶人去找那女人了。然後整個過程會很髒,最後再把侏儒的大腦袋扔進費蘇哈爾的懷裡。房間裡沒有光源,庫洛洛卻輕車熟路地帶他們走動。當庫洛洛推開第二間房間出口的門,迎面一團黑影從遠低于視平線的位置跌跌撞撞地滾過來。
庫洛洛一把揪住耶羅的衣領:“歡迎回家。”
庫洛洛這家夥好皮啊!然而還不等他欣喜,侏儒再一次金蟬脫殼。他聲嘶力竭地嚎叫着聽不懂的語言,像一隻鴨子一樣蹒跚卻又像一隻蟑螂一樣迅速地避開他們每個人,朝他們的來路奔過去。
“飛坦!芬格斯!”小湯喊一嗓子确認方位,同時手上的網袋抛出去……好吧,借着昏暗的光線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張漁網。同樣是小胖子,小湯比糜稽表弟可愛多了!西索忍不住哈哈大笑。庫洛洛和瑪吉也笑起來,眼看着侏儒已經被罩在漁網下面,未曾想他卻有本事繼續往前跑。他那雙肥胖的小腳從網眼裡伸出去,邁動着從費蘇哈爾的襯衫下方的小粗腿,頂着漁網蹿。可惜無論是體力還是氣量都太弱,侏儒的速度明顯慢下來。
“我師傅訂做的十指漁網哦,”小湯一面追一面說明,“我師傅說,網要小,網眼要大。”
瑪吉捶他一拳:“那還抓個屁的魚?”
他們悠閑地折回先前那條走廊裡,又一聲破碎的巨響,這次是侏儒撞破了窗戶。他們眼看着他滾進窗外的灌木叢,同時一聲又一聲的哀嚎從破洞傳回房子裡。回頭看看,飛坦和芬格斯兩個也慢悠悠地循聲走過來。
室外的可見度比走廊裡更強,漁網把胡亂生長的灌木枝丫和侏儒裹在一起,這三樣東西正纏成一大團劇烈搖擺,鴨子一樣的聲聲慘叫仍舊不絕于耳。
他晃晃手裡的牌:“就這麼解決了好不好?”
“不要!”小湯立刻制止,“我師傅就這一張網,别弄破了。”
“又抓不到魚,有什麼用啊?”
“你不懂,小網大眼就相當于直鈎釣魚。”
這下庫洛洛也不明白了,好奇問:“願者入網?”
小湯擺手:“不不不,這網抓的不是魚,就像直鈎釣的也不是魚。”這個動作還真像他師傅。
“那你師傅撒網撒半天,撒了個寂寞啊?”芬格斯一旦嘲起來也很厲害嘛。
于是他們在一片嬉笑中一個個去到窗外。灌木叢已經不再抖動,鴨子慘叫也已經停止,隻剩被漁網纏住、大頭朝下的侏儒陷在一塊被他體重壓垮的枯枝敗葉裡。襯衫早就被挂破,亂七八糟遮不住他凍得發抖的畸形身體。因為真的沒有内褲,亮如白晝的月光下,果露短腿上的陳年疤痕和殘缺不全的生殖器一目了然。侏儒倒置的面部早已扭得不類人形,他發出毒蛇一般的嘶嘶聲,他感受到他們的目光了。
“流星街有個傳說,侏儒的unmentionable可以帶來好運。”飛坦眯起眼睛,“耶羅,是你養母幹的吧?你的一部分也可以為她賺錢。”
“飛坦,你救我……不,不是為了救我,但那天如果沒有你們我肯定會死……”熱氣從侏儒的嘴裡冒出來,讓他看上去活像剛從地獄爬上來,噴着硫磺味的煙霧。
“對,你欠我一個人情。”飛坦冷冷地說,“來,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的light of life在哪裡?難道你不想從此不欠我什麼嗎?”
忽然,侏儒的眼睛亮起來,咧開的嘴角仿佛邪惡的深淵。“她,她在我手裡。啊,現在她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