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可為什麼還是有點别扭?
甲闆上的燈光逐漸暗下去,很快隻剩貼在地面上的幾盞應急指示燈。
“要是現在能有酒就一切完美了。”俠客趴在欄杆上。
“完美的等待嗎。”他嘟哝。
“各位乘客,我們已經進入海中彩虹的區域了。”廣播裡柔和的女聲再次響起。船依舊在行駛,聽不見的水聲、隆隆的機械聲和水深處未知生物的耳語聲……它們就像突然反複浮現在腦海中的各色女仆裝一樣讓他心煩意亂。外面依然一片漆黑,遠處偶爾有幾點微弱的光,那是起伏的海浪在反射偷偷逃出雲層的某顆恒星。無論星光要旅行多少年才能映進我們的眼睛裡,被海浪反射之後,誰都無法分辨這是哪顆恒星的光對吧?如果管理方希望普通乘客也能根據制服的顔色辨别服務員所屬的區域的話,他們會在兩個不相關的區域使用比較接近的顔色做制服嗎?
他想得出神,冷不防有人忽然發出一聲驚歎:“彩虹!彩虹!”
俠客立刻拉起他一陣小跑。聽到叫聲,原本沿着弧形觀景台稀稀疏疏散落的乘客一下子都聚集到一側,大家擠到一起。有人指着窗外:在那裡在那裡!
左邊是俠客,右邊是剝落列夫,他們兩個都比他高,因此視野隻剩前方。他很努力卻無法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暖香,這讓他知道那個人不在近旁。耳朵裡好像有那個人笑着說:“這樣下去船要側翻了。”這個聲音也是擾亂心神的因素啊,他暗自歎息着向遠方看去。
真的,水下有東西在發光,他們似乎又接近了一點。光源不是單一的色彩,它像是一片正在不斷擴大的幽暗的彩色光點,不停地變幻着形狀,遊遊弋弋地從水下浮上來。大家都在數它由幾種顔色組成,有人拿起長鏡頭相機,跟着又聽到抱怨說根本拍不出來。
庫洛洛眯起眼睛,也加入數顔色的隊伍:他看到藍色,嗯,有點像地下墓穴的熒石。綠色的光比較刺眼,屬于劣質恐怖片常用的氛圍燈光。黃色的光讓他想起蓮池的石頭房子,那個電燈因為電壓不穩定而時不時地閃一下。紅色……和绯紅眼睛相比太黯淡,寒冷刺骨。尤其是相比那個黑發小男孩臉上的一雙紅眼睛,它們連同他的表情一起傳遞出一種平靜而溫暖的情緒。海中的彩虹依然在擴散在變化,在乘客們的感歎和評價聲中,各種顔色層層疊疊地交替重複。映入眼簾的景象,在他看來完全不似宣傳的那般有如奇幻仙境,因為越靠近,燈盞水母的顔色就越鮮明,越鮮明就越是能喚起一些過往的記憶和聯想,它們往往是陰暗的,令人沮喪甚至是悲哀的。它們就像黑暗波濤中的一隻隻小小水母,在他腦海中此起彼伏,幽光閃爍。
他緊緊抓住玻璃幕牆前的欄杆,告訴自己“我不能這樣”,于是思緒在已經能映到身邊夥伴們臉龐上的虹光中跳躍到更為現實的事情上。有哪裡不對勁,不對勁的地方還不少:灰色女仆裝,西索為什麼不講講跟揍敵客一起去流星街旅行的經曆,還有……瑪吉和派克沒有出現。登船那天,被困在蜂巢裡的壓抑感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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