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敗者,輸得越多——畢竟,強大的失敗者,比弱小的勝利者更加棘手、更需要一些特别關心。”他冷冷地講解道。
觸摸屏上,顯示出了各人的名字,而在那下方,顯示着一個小小的盒子。
盒子中,應當就是每個人的陣營排布,需要隊員進行指紋掃描,打開盒子。
在這個規則下,根本不可能有兩方互相合作的可能性,但是,在某種情況下,能夠将所有人團結起來。
莊霁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想要證實,自己的生存方式是合理的,還是想要通過一半人數的犧牲,而達成一些别的目的——比如說,如果活下來的那一部分人,能夠找到這座迷宮的唯一出路、能夠走出不同于他自己的某種未來,說不定這就代表,他也并非是無可救藥的。
畢竟,他也不過是囚于高塔之中的,另一隻被捏于手掌心的“玩具”而已。
忽然,莊霁注意到了那個人的視線。
在公爵的記憶之中,唯一沒有害怕過他的“玩家”,曾說他了解自己的過去。
但自己的過去之中,卻從來也沒有這樣一個人。
這種仿佛被蒙在高高的圍牆之中,卻一點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的窒息感,将莊霁包裹,讓他有些惡狠狠的焦躁感。
這一切,并不如他預想的那樣,能讓他輕易冷靜得下來。
不知名的渴求,讓他心情不佳。
隊員們輪流在觸摸屏處打開盒子,白隊的人數在緩緩增加,而黑隊還暫時無人。
忽然,有一位隊員從隊伍中離開,在所有人驚訝的神情中,走到黑隊的一側,而後注視着指揮官,默默無聲地勾起唇角,幾乎是在挑釁。
沒有人會想要在人數少的一隊,更何況,隊伍是由觸摸屏背後的随機數分配的,與玩家的意志無關。
因為“規則8”,他們甚至無法回頭,去确認那名玩家到底是誰。
“你站到那裡去的意思,是不是說明,你想要與其餘所有’白隊’的人為敵?”莊霁理解了他的用意,低聲笑道,“宿琅白,你想要再一次躍下坑洞,再一次選擇自我犧牲?”
莊霁實在有一點生氣了。
他小心翼翼不去觸碰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懸崖之下的危險熟視無睹,毫無自覺地走入炮火紛飛的雷區。
那雙漂亮的淺色瞳之中,到底看着誰的身影?
是那個曾經抛棄了他的死人嗎……
既然宿琅白做出此等舉動,那還不如,讓他徹底成為自己的玩物,在自己所牽引着的鎖鍊另一頭,因為屈辱與疼痛而流下無措的淚水,再也沒有能力去尋死。
他不用再抑制自己的沖動,不用再對那個人手軟……這一切,都沒必要了。
“你可以開口說話。”莊霁一步步走近宿琅白,緩緩道,“當我問你問題的時候,你其實是可以開口的。”
話語非常溫和,但是他的眼神,卻一點都沒有溫度。
像是那座地下室那般冷。
宿琅白被那神情凍到了一瞬,有股不寒而栗的震顫感,似乎身體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可經年累月的習慣,卻讓他的步子挪不開分毫。
他本該習慣于接受某種情感的沖刷。
宿琅白鎮定下來,擡頭道:“我确實希望留在黑隊,但是,絕非自我犧牲。”
他的笑容冷下來,慢慢變得有些鋒利、或是不近人情:“對于迎面而來的子彈,我是不會無動于衷的。我并不準備在遊戲中輸給任何人,白隊的敵人,隻需要我一個人就夠了。”
你想要證明的事,我都會一一實現。
如果你的選擇是在黑暗中一路向前,那不如,讓我也染上墨色。
在陰影之中啃食,陪伴着你。
莊霁輕哼一聲,伸手觸到屏幕,而後一陣刺耳的爆裂聲,整塊觸摸屏都似珠網般裂開,老化的玻璃碎片緩緩灑落,而屏幕上一片漆黑。
“好,那麼你就是……黑隊的唯一隊員。現在,陣營排布結束,開始遊戲吧。”
他漫不經心地摁下指紋,一串的金屬背心從支架上垂下,一共七十件,對應現存的七十名玩家。
莊霁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的獵物,最好能起舞得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