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絲月光從窗邊劃過,被燭光照得明晃晃的長桌之上,一種灼熱的氣息伴随着鐵鏽味,将所有人與“非人”籠罩。
莊霁壓抑着越發狂燥的饑餓感,無聲地散發出威脅。
人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
不管是将死賦予他人,還是将生留給自己。
除去空缺的四個位子,每位客人身後的假發侍者都上前一步,将精巧的石盤呈上長桌,放在他們最容易拿取的一側——因為沒有一位玩家是左撇子,所以是右側。
那麼近、那麼輕易,就可以定下一個人的死刑。
“請将代表下一位獻祭者的石雕小人,放于您的餐盤之上。”所有侍者面無表情地低聲道。
他們離玩家非常近,沒有像先前那樣退開一步,而是緊貼着玩家站着,用空洞的目光注視着石盤。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被逼無奈地,将那一票投給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也無可指摘吧?
“啪嗒”,第一個人将小人丢入了餐盤,侍者立刻取走石盤,隐回陰影之中。
“誰!你投給了誰?”與投票之人同一側的客人低呼,轉過頭,試圖從那盤子的陰影中,辨認出到底誰是第一個倒黴之人。
因為npc的退場,如今的座位之間,有着好幾個空隙。
投票變得不透明了。
第一個投票的人仰起頭,深深望了宿琅白一眼,雖然隔着層層黑色的霧氣和詭異的面紗,但她似乎看到了宿琅白對此處發生之事的漠然。
不管投票與否,不管被殺與否,一并忽視,毫無所謂。
隻有身側之人是唯一值得在乎的。
那麼,她也不必多做考慮。
她會相信宿琅白的判斷。
“啪嗒”,第二枚小人落入了餐盤,那人沒有多做什麼解釋,隻是向後靠着椅背,等待侍者将石盤收起。
雖然這不過是他第一次進入副本,但他不覺得自己會輸。
順勢而為,必要時竭盡全力,剩下的,就交由運氣就好了。
選擇走向那條羊腸小道的人,絕對不會是他,而他無需憐憫任何其他人。
人各有命。
兩名玩家都做出了投票,長桌上的其餘幾人也開始動搖起來。
如今的情形,即便是拒絕投票,也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天平的指針,已經開始向某側劇烈傾斜了起來。
“為了公平起見,我的一票就棄權了吧。”宿琅白輕聲笑道,古怪的噪音傳至每個玩家耳中,卻隻有莊霁能在極近的距離内,聽見句尾那一點輕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