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回答？你作為人類确實十分優秀，有恰到好處的智能，和無窮無盡的欲望。但人類不應該探求永生。就算是低等的傀儡，又或是我忠實的仆人們，也比人類更适合當我的眷屬。”

“你隻是一時誤入歧途而已，就像……舊日的王一樣。”

莊霁微笑着，那段話語就像某種咒語，宿琅白感覺自己仿佛被上下颠倒着，後背撞上了一堵冷冰冰的牆壁。

晚宴廳的場景變得支離破碎，宿琅白的雙腿被什麼東西抓住，他卻一點都動彈不得，像是凝固在一幅油畫之中，成為了供人賞玩的悲劇主人公。

他視線向下，深不見底的裂縫之中，是扭曲的房屋、電線杆、超市、幼兒園、公園長椅，還有夾雜其間的人。

他們都失去了稱得上“表情”的東西，翻起的眼皮之下，瞳孔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球，從那抽搐般的臉部形态上，根本沒有一絲人性的存在。

那隻是不斷滋生、又湮滅的無盡欲望而已。

“那是什麼！你是想說……這就是、真正的外部世界嗎？”宿琅白被迫擺出優雅的受難姿勢，一向清冷又鎮定的臉龐之上，露出了些許恐懼與後怕。

如果這是真實的，那離開恐怖遊戲之後，根本不可能有生路。

更進一步，被遊戲撕裂的莊霁的自我意識，如果也被丢入了遊戲之外，那就……根本無處可尋了。

宿琅白狠狠地盯着那個身穿貴族禮服的漆黑身影，腦中冒出了無數的計策，此刻，卻連他當初通關前十分之一的能力，也使用不出。

“不許走……不準走！”他咬牙切齒地朝着“莊霁”的方向嘶吼，在掙紮之中，傷口上包紮的餐巾搖搖欲墜，似乎再也止不住血流了。

可那個黑影隻是越變越小。

“莊霁”獨自漫步在灰色的大地之上。他穿的禮服過于精緻、一塵不染了，與這般凄涼的景色格格不入，毫無協調性。

他回頭望了一眼，被囚禁在玻璃器皿中的宿琅白在外側，聲音是傳不到他耳中的。

當時，他在晚宴上說了什麼？

“每月的這個時刻……”

“在詛咒和束縛衰弱的這個時刻，犯下重罪的王能破土而出，享受些許月光的饋贈。”

“莊霁”在某個位置停下腳步，俯下身，望着自己腳邊巨大的墳墓。

坑洞還未填上新的泥土，平坦的洞底，躺着一具石雕的棺。

他捧起一杯土，慢慢從指尖灑落，神态倨傲又憐憫。

“我依舊不明白。為什麼你覺得我會輸，莊霁？”

他說完之後，就聽到那具石棺中傳來了冷冷的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