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卡編号D3154c,圓塔博弈】
【參加者:7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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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高的天花闆上,垂下五盞枝形燭台,白色的長燭色澤如同人骨,卻給人一種精緻旖麗的美感。
昏暗的晚宴廳内,長桌延伸向彩繪玻璃制成的扇形窗,窗外卻沒有一絲陽光,隻有微藍的月光照入,處處透着詭異。
今天,是古老的血族公爵每月一次的宴席,邀請主動踏入密室的人類客人來到城堡,賭上他們所擁有的血液,與公爵共進晚餐。
獲得公爵賞識的人類客人能得到一份禮物,至于其他人,則很有可能變成他的食物。
頭戴銀色卷曲假發的侍者從準備室走出,靜寂無聲地踩過地磚,躬身在莊霁右側,低語道:“他們來到了這一層,人數已經齊了。”
莊霁坐在主座,漆黑的短發與一身利落的禮服,唯有瞳孔的一點紅色讓他顯得不像人類。
說實話,他不需要侍者向他報告什麼,早從那些人類進入圓塔開始,他的眼睛就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耳朵也能聽到他們所有的對話。
讓他驚訝的是,這群人類沒有在圓塔的其他樓層耽擱太久,無視了好幾個規則簡單的樓層,直接向血族晚宴而來。
他作為圓塔副本的boss,當然在每一層都有自己的分·身。按照以往的經驗,那些人類會傾向于選擇規則明确的樓層。
不過,這些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内。不管他們去到哪裡,選擇什麼樣的生存方式,都無關乎他這個“法官”。
他隻負責收取規定份額的生命。
莊霁微微颔首,擡起右手,對侍者溫和地道:“邀請我的客人們入席,讓他們分别在不同的房間換上禮服,不要誤了時間。”
他話音剛落,餐廳外就傳來一聲鐘響,渾厚得如同從地底發出,連桌上的銀制餐具也和它共鳴着。
重重牆壁之外,七名人類正徘徊在等候室。頗具年代感的木質家具、小型油畫裝點着等候室,讓這個地方看起來頗具人情味。可他們還記得,剛才進門之前,分明不是這幅景象。
一個嬌小的女生朝人群中擠了擠,試圖讓自己不至于落單。戴着眼鏡的陰沉男子瞥了一眼那女生,眼中沒有絲毫憐憫之心,隻有輕蔑和不滿。
他們是臨時組建的隊伍,因為碰巧在同一個副本中遇上,才勉強一同行動,雖然團體行動能讓生存率提高,但有些副本會強迫玩家互相競争。
眼鏡男雖然隻是第三次進副本,但前兩次被老玩家帶着,也明白了一些自保的方式。像隊裡的這位嬌小女生,一看就是新人,對自己産生不了任何威脅,卻有可能拖整個隊伍的後腿。
至于另一個人……
眼鏡男看向人群邊緣的年輕男子,他一身柔軟寬松的毛呢外套,連鞋子上都一塵不染,那張白得像瓷器一般的臉龐上,淺色瞳孔平靜無波。
這人太美了,讓他不禁心生警惕。
那淺色瞳的男子看見他,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一絲錯漏都找不出。當時在選擇樓層時,就是這人蠱惑了大家,說其他樓層的遊戲規則死亡率高,他們才進了這個詭異的“血族晚宴”遊戲。
被奪走話語權的眼鏡男子心中暗暗憋着氣,要找機會扳回一城。
“你們聽到鐘聲了嗎?為什麼沒人講解規則……”嬌小的女生低聲問道,有些沒底氣。
她身旁的幾人沒人答得出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此時,年輕男子開口道:“不需要擔心,我們原本有一個小時的選擇時間,現在我們提前進入樓層,那時限就提前了,不久就會有人邀請我們入席了。”
他說的是進入樓層前,指示牌上的文字——“血族晚宴:被邀請的客人們蒙上面紗,回答主人的……”
文字的後續都被塗掉了,其他樓層也都是如此,規則說得含糊不清,隻能靠猜。
宿琅白回答那女生的時候,語調十分平和,仿佛在說什麼極其平常的小事,有種撫慰人心的效果。
果然,這麼一問一答,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安定下來了,對他投去信任的目光。
忽然,等候室的兩側木門自動開啟,從中走出的兩位仿佛中世紀古堡中的侍者,一頭銀色卷曲假發,身着繁複的侍者服,走路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他們臉上,都蒙着黑色的面紗,看不清容貌——正如指示牌所說的那樣。
“請各位客人進入更衣室更衣。”兩名侍者以筆挺的姿勢行禮,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朗聲道。
他們的動作太過相似,簡直像是鏡面的兩側,精确而對稱。
玩家們吓了一跳,隻見面前的一堵牆從中間分開,露出後面的一排木門,共有七扇,正好對應七名玩家。
他們對這小機關倒不驚訝,畢竟圓塔裡到處是這種機關,但“更衣”?這還真是充滿了儀式感,讓人感到了一絲惡趣味。
宿琅白掃了一眼每扇門的位置和間隔,沒有過多猶豫,就上前幾步,走到一扇門前推開,為其他人做出了示範。
其他人紛紛模仿了他的動作。就算不情不願,也必須按照npc侍者的要求行事。
在這個恐怖遊戲中,規則就是一切。
他們沒有注意到,宿琅白關上更衣室房門的一瞬間,極輕地抽了一口氣。
在無人的更衣室内,他臉上那種溫和的笑意迅速退去,隻剩下冰冷得近乎殘酷的神情。
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抓着自己的上臂,骨節發白,微微顫抖着,壓抑極深地溢出一聲嗚咽。
從宿琅白一開始進入這個副本起,他就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然而這個可能性過于美好,讓他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