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多了。”樓容川似乎有些不想深聊無塵長劍的事,轉了話題,“别愣着了,上去。”
“好。”
養屍地的魇氣雖不若府羅城這般深重,但日積月累下來成了極陰之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祛除的。
縱然是能操縱魇氣的樓容川,也無法根除。
況且他重傷未愈,也無法做太多,二人此番上去,又到了樓容川從前住過的小屋裡。
從山頂往下望是和無埃劍宗截然相反的兩個場景。
無埃劍宗的山崖之下盡是白霧,群山都隐在雲中,看起來仙氣飄飄,如登仙境。
養屍地則完全相反,底下濃厚的魇氣叫人看不清其他,宛如深淵一般,目之所及皆黑得觸目驚心。
樓容川望着底下,陷入了沉思:“這些魇氣放在哪裡好?”
“放?”應流揚聽了卻有些奇怪,“為何是放?”
樓容川斜他一眼,“你以為魇氣都是能驅盡的?它們是最難驅的,用掌心火隻是趕走了而已,算不得驅盡。”
“居然不算驅盡嗎?”聽見樓容川的話,應流揚有些訝異,對自己十餘年來修習的除魇之法産生了一點動搖。
“當然。”樓容川挑了挑眉,很是自得道:“這世間的魇氣,隻能為我所用,也隻有我能驅盡。”
“這是……你作為洗心換骨身的能力嗎?”應流揚問。
“什麼意思?”
“就像……謝人間的引魂術,他的無境無相之地,言襲的風息訣,還有他那把神鬼之劍。”
“什麼神鬼之劍?”聽見言襲的招式,樓容川似乎來了興趣,“是他那把黑色的劍嗎?”
“是。”應流揚點頭,“他那日上無埃劍宗,你應該已經見識過了。”
像是想起什麼,樓容川表情忽地嚴肅起來,他道:“你知道這事?”
應流揚苦笑,“當今世上誰人不知?你們那一戰,把無埃劍宗的山頭都劈裂了。”
見應流揚也不知實情,樓容川放下心來,而後像是遮掩似的,強調道:“我們勝負未分。”
“那你……”應流揚有意将話題引到謝人間身上,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樓容川的表情,猶豫道:“你和謝人間,也是勝負未分嗎?”
誰料樓容川聽了這話,忽地冷笑一聲:“現在是誰一魂消失?又是誰站在你面前?”
答案顯而易見。
應流揚不再說話,表情似有動容。
他想問謝人間那一魂的下落,又怕觸怒了樓容川。
樓容川并未生氣,他望着應流揚,忽然來了興緻:“無埃劍宗怎麼除魇的?你上次還沒有教完我。”
指的是他扮作岑青骨那次。
應流揚一愣,随即道:“那些對你來說太累贅了。”
“我想看你在雲家山林畫的陣法。”樓容川直截了當。
“好。”應流揚沒再拒絕,他點點頭,自背後拔出霜魄。
在雲家山林為他畫的陣法是最基礎的除魔陣,畫地為牢,以血為媒介,可以防禦低等妖邪。
應流揚的手指剛扶上劍刃,忽然被樓容川攔住。
他冰涼的手覆在應流揚手背上,阻止了他割傷自己的動作。
樓容川随意道:“你直接畫就行。”
“好。”
應流揚便帶着樓容川的手,以劍尖為媒介,直接在地上畫起了除魔陣法。
他正躬身畫陣,樓容川忽地從背後把另一隻手也覆在應流揚的手上,看起來像是抱着應流揚,松松地用臂彎将他圍起來。
“這樣?”溫熱的吐息噴在應流揚的耳邊,樓容川懶懶散散地搭在應流揚身上,任由應流揚畫陣的手帶他肆意遊走。
應流揚沒掙紮,樓容川就更得寸進尺。
直到應流揚的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顫,原本穩當的手也拿不好劍,畫不完最後一筆,陣法畫得扭扭曲曲,半點不似應流揚的手筆。
他這才忍無可忍地,“别鬧了。”
這一聲也相當軟弱,倒似欲拒還迎。
應流揚的拒絕似乎觸怒了樓容川,他慢慢加重了力道,語氣似有威脅,“應流揚,你還不走?”
“我……”
手中的霜魄掉在地上,把陣法砸得七零八落。
應流揚咬着牙,似在忍耐,隻能将話從嘴裡一點點磨出來,“我……不走了……”
因着十分用力,應流揚說得咬牙切齒,倒顯得非常真切。
樓容川對這回答大為滿意。
……
待二人衣衫整齊地離開養屍地回到鬼樓時,卻發覺鬼樓的門樓之前,浩浩湯湯圍了幾百人。
這些人皆是一等通透身,身着玉環紋樣的衣袍。
竟是天華城的人找到了鬼樓的結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