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上前,殷切道:“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老爺夫人見您遲遲未回,憂心得寝食難安呢,您快跟我們回去吧!”
樓容川皺起眉,不耐煩道:“我不是你家少爺。”
“别開玩笑了,少爺,這回您得回去啊……夫人天天在家哭呢,說夢見您出事了。”那兩個家仆苦着臉道。
樓容川不語,正思考如何離開時,身後忽然傳來應流揚的聲音:
“岑青骨?”
應流揚不知什麼時候出了房間,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眉目間流露出幾分疑惑,似乎有些不解為什麼他還在這裡。
樓容川不知他聽見了多少,回過身斥道:“你出來做什麼?”
“我……”岑青骨走後,應流揚在床上躺了一會,感覺頭沒有那麼痛了便想出來看看,沒料到岑青骨還在客棧沒有離開,而且在和兩個陌生人交談的模樣。
那兩個家仆也聽見了應流揚喚他的名字,更加笃定面前這人就是自家少爺,不由道:“少爺,您就跟我們回去吧……”
說罷又轉向應流揚,谄媚道:“這位一定是少爺在外結識的好友吧!瞧着您氣度不凡,也幫忙勸勸吧,我們家夫人想他回來,想得日日都睡不着以淚洗面呢!”
應流揚聽了,面上也有幾分遲疑。
岑青骨見他猶疑,不由怒道:“你脈修不要了?這都沒幾日了。”
“你……要不還是回去看看?”應流揚聽見岑青骨的父母擔憂,那兩個家仆十分着急不像說謊的樣子,一時不忍,勸道:“反正你會禦劍,也不急于這幾日。”
“你什麼時候這樣大度了?”岑青骨沒好氣道:“那萬一就差這幾日呢?萬一我禦劍路上出什麼事,剛剛好這蒼穹葉過時辰了,拿不到脈修怎麼辦?我們在離雪崖受的傷豈不是白受了?”
“這……”應流揚想了想,道:“來日方長,我們也不差這一時,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得到脈修的。”
樓容川被他這句來日方長給說得一怔。
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隻得不情不願道:“你說的。”
“嗯。”應流揚點點頭。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
“啊?”應流揚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他與岑青骨非親非故,同他回去算什麼?
看出來應流揚的糾結,其中有個機靈的家仆忙道:“哎喲,這位公子,您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夫人一定也很高興,我們家少爺認識了您這樣氣度不凡的人。”
他見應流揚雖然臉色蒼白,但身姿挺拔,舉手投足也不見粗鄙之相,還以為是誰家教養得極好的世家公子。
“你不和我去,我也不回去了。”岑青骨添了把火。
那兩個家仆一聽,轉而又求起了應流揚。
“哎喲,公子,您就答應吧!我們老爺夫人盼了半年,一直在家中等少爺回來呢……”
“公子,我們老爺夫人也是很好客的。”
拗不過二人的苦苦央求,應流揚隻好答應,“那……好吧。”
***
應流揚便随着岑青骨和那兩個家仆一同回了岑家。
應流揚也沒想到,自己再來天華城,第一個拜訪的,竟不是謝家夫婦。
這麼一想,他又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同樣不太自在的還有岑青骨。
隐在岑青骨皮相下的樓容川努力回想着岑青骨記憶中的家庭。
可惜那時動手太快,他隻看了有關應流揚的記憶,别的一概不管,如今就這麼被帶回了“家”,也不知這些朝夕相處的家人會不會發現破綻。
岑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富商,所以岑青骨在鬼樓能一眼認出有刃的不凡來。
岑家在天華城的府邸占地極大,光是走到正門都花費了一些時間。
那兩個家仆歡天喜地跑回去,嘴裡嚷嚷着:“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遠遠便見正門大開,不多時,有個衣着華貴的婦人跌跌撞撞跑了出來,險些摔在二人跟前,還是應流揚上前扶了一把。
擡起頭,是個穿着藕色綢緞的美婦人,紅眸含淚,朝應流揚道了一聲謝,又轉向一旁的岑青骨,忽地瞪起來一雙眼,高聲罵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岑青骨:“……”
面前弱柳扶風的女子突然氣勢十足,把應流揚都看愣了。
一面罵着,她一面上手去提岑青骨的耳朵,怒道:“一天到晚在外面修行!我倒要看看!你修出個什麼名堂來!”
“半年不回家!你要死啊你!”
岑青骨沒說話,腦袋一縮,忍下了。
那夫人看似兇悍,其實捏着耳朵的力道不重不輕,隻是在應流揚面前,實在丢人。
樓容川壓下心中暴起的戾氣,低着頭掩藏住眼底的殺氣。
拉着岑青骨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臉一變,又轉回身,換上一副溫婉明媚的笑意,沖着應流揚道:“這位公子是我們家青骨的好友吧?我家青骨不懂事,在外一定叨擾你了,一起進來吧。”
“好……”
岑青骨就這樣一言不發,被他娘提着耳朵進了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