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襲默了許久才開口:“我是自請禁足,這裡……并不像言壑那邊……”
他的意思是……他這裡不如言壑條件好?
沒想到言襲會糾結這樣的事,應流揚不由苦笑道:“我都在冷峰住了半年多,你覺得我會在意這種事嗎?”
“隔壁未曾打掃過。”
應流揚有些不明所以,他以為自己解釋的很清楚了,言襲還這樣說,大概是不情願自己留在這裡的。
可即便言襲再不願,他也沒有退路,還不如死纏爛打留在這裡。
應流揚誠懇道:“現在于我來說,有一方屋頂可以遮風避雨足矣了。”
到底并不是關系密切的師兄弟,又出了這樣的事,言襲誤解自己是個貪圖享受的人也正常。
言襲不再說話,一雙眼盯着應流揚,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
最後他收起無絕,丢下一句:“你随意。”
轉身進了樓内。
他同意了。
應流揚大喜過望,忙不疊跟在言襲身後,殷切道:“反正你這兒也沒什麼人,我還可以幫你做些雜事。”
言襲:“不必。”
跟着言襲上了樓,應流揚很有眼色的停在隔壁空房門口,試探性問:“我今晚在這睡吧?”
“那裡隻有床闆。”
“有床都行,你都不知道,我睡了一個月躺椅,腿都伸不開,睡得我腰酸背痛的……”說到這裡,應流揚生生截住了後面的話沒再繼續往下說,生怕言襲覺得自己在抱怨。
推開門,裡頭果然空空蕩蕩,隻有一些簡單的陳設,不過對他來說已是極好了。
應流揚走進去幾步,想起什麼似的,又倒着退回去,沖着屋外探出半個腦袋。
言襲竟然還站在門口,視線落在應流揚那邊,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料到應流揚又退了出來,他飛速地轉過眼,幾步進了房間,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應流揚眉開眼笑,沖着空處道了一聲:“早點歇息!”
回應他的隻有一聲冷冰冰的“砰——”
隔壁房門關上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個總是冷着一張臉的人眼裡閃過一絲怒意,清冷出塵的臉上多了一點生動的情緒。
……
應流揚晚上在隔壁睡了一夜,好不容易有一點自己的空間,哪怕睡在什麼都沒有硬邦邦的床闆上,也是從未有過的放松。
第二日有家仆上來收拾,發現應流揚睡在床闆上,吓得魂都飛了,忙不疊替他整理好了床鋪。
隻是下午在言襲房裡泡藥浴的時候又因為太困睡了過去。
夢中仍是陽光草地,黑蛇盤在那裡,一雙黃澄澄的眼看着應流揚,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應流揚總覺得那眼神裡帶着些殷切。
應流揚這回清醒了許多,他低頭望着那蛇,正色道:“蛇兄,你我人獸有别,這回說什麼都不能做那種事了。”
說完,他仰面躺在草地上,陽光刺眼,周身暖得如同浸在熱水之中,應流揚緩緩閉上了眼。
那黑蛇似乎是聽懂了,嘶嘶吐着信子,慢悠悠蹭到他身邊。
應流揚恍惚覺得這個地方很像是修煉者的靈府,如果自己靈根還在,便能感知到靈府主人的力量,與之……
神交?!
想到這個詞,應流揚猛地睜開眼。
太荒謬了。
即便真是修煉者的靈府,又不是妖邪或者神獸,靈府内怎麼可能會有活物?
應流揚偏過頭去看,發現這片草地無垠,視線的盡頭,是一片五彩斑斓漫無邊際的花海。
花?
應流揚緩緩撐起身體,想要去邊界看清到底是什麼花,可身體突然很沉,像是要陷進草地中一樣,應流揚驟然動彈不得。
不同于在天淵山陷進積屍沼的感覺,應流揚覺得自己像是被草地很溫柔地包裹着,是幹燥舒服的,隻是不能動彈。
他看見那條黑蛇,又如同上次一樣,拖着一路草痕,緩緩朝自己爬過來,黑色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着類似金屬的光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