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選家仆在一個更偏的小門内,應流揚循着告示進去,發現風息山莊就連家仆也如同招弟子一樣排了一個小長隊。
風息山莊富裕,是出了名的闊綽大方,若能選中做家仆待遇自然不會差,附近的壯年凡體都盯着山莊内有什麼空缺,個個都想進去。
應流揚在一衆凡體之中很是亮眼,被言家管家頌奇一眼看中,點出來仔細盤問。
“你,叫什麼?”
“阿肆。”
“出身哪裡?識不識字?”
應流揚還是化用了阿肆的名字,編了一個曾經家中富過,如今破産,他一人流落在外颠沛流離的苦出身,圓了他為何識字的謊。
應流揚說得真切,把管家也說得有些動容,低頭在名冊上寫上阿肆二字。
寫完名字,頌奇的筆頓了頓,他疑惑擡眼,打量着明顯與旁人不太一樣的應流揚,出聲問道:“你家中既然富過,怎麼會給你取這樣随意的名字?”
應流揚神色自若,很快編了一個理由,他垂下眼故作感傷,半真半假道:“從前是有名字的,是家中人用心所取,可現在每當想起就覺得難過……”
看着頌奇半信半疑的眼神,應流揚補充道:“這世道這樣亂,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名字越随意,人越好養活,從前的事已經過去,我現在隻希望自己能在山莊留下來,攢一點錢,過好自己的日子。”
他說得真切,仿佛真的隻是一個亂世之中想要祈求安穩生活的凡體。
頌奇便放下心來,“你能這樣想最好,山莊之内尊貴的人多,少有那些歪心思才是正道。”
“是、是。”應流揚忙不疊點頭。
他便留了下來,安排在山莊東面的花園做一些修剪的雜活。
夜晚跟着其他修剪枝葉的雜役睡在一間通鋪裡。
剛進來都是最低等的雜役,這裡的條件比冷峰還要差,南境氣溫又偏高,夜晚開了窗有蚊蟲,不開窗又悶熱得慌。
雖然風息山莊有要求家仆也需體面,但他們都在偏遠的花園做事,少見上面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要不修邊幅一些。
屋内有一股難言的汗臭味道。
應流揚忍到後半夜,見周圍鼾聲四起,這才慢慢從床上爬起來,蹑手蹑腳穿好鞋襪,往外走去。
偌大一個風息山莊,他也不知道言襲住在哪裡,又是頭一天進來,怕管家起疑心,沒有去打聽言襲的事。若要一處處找過去,光憑一雙腿,走也得走到天亮。
應流揚打定了就算走到天亮也要找到言襲的主意。
隻可惜山莊夜晚也有人巡邏,應流揚一路東躲西藏,好不容易快要走出東面的園林,應流揚絕望地發現風息山莊居然在下人的住處下了禁制。
并不是很複雜的禁制,刻在出入的門附近,似乎隻有晚上生效,薄薄一層淺白色的靈力覆蓋在門口,應流揚不敢貿然去試探。
若是從前,這樣的禁制,下個斂身訣便能神不知鬼不覺過去了,如今卻要在門口研究半天。
應流揚看了許久,決定一試。
否則要在這裡待到猴年馬月才能見上言襲一面?
想到這裡,他咬破手指,在手心畫了一道解咒的符,暗暗祈禱這個禁制是不用灌注靈力也能破的低等陣法。指尖行雲流水将符一氣呵成畫好,低喝一聲,拍在門框處下禁制的地方。
等了一會,那淺白色的靈力結界竟然真的慢慢變淡,最後消失了。
有用!
應流揚心中狂喜起來。
從下人居住的地方離開後,光居然逐漸亮了起來,夜晚的風息山莊依然燈火通明,蟬鳴不止,害怕被巡邏的守衛發現,應流揚都是沿着角落而行。
風息山莊背後靠山,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湖泊,亭台樓閣都是依湖而建,頗有水鄉之感。湖邊劃了一小塊地方種滿了荷花,微風浮動,月光照得湖面波光粼粼,映着荷花與不遠處的燈火,很是雅緻。
是和無埃劍宗截然不同的景象,夜間的風吹過湖面傳來微涼的濕意,應流揚竟然有種散步的惬意錯覺。
若不是還要東躲西藏的話……
剛穿過層層竹林樓閣,應流揚發現愈往高閣建築走,禁制就越多,淡白色的靈力結界也越發明顯。
他一路走來,掌心的符咒血痕都已經幹涸,再去解禁制時已經沒有效果,當他重新咬破手指再畫符時,背後驟然響起一道脆生生的聲音:
“你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