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不知道?”應流揚擡了擡眼,往火堆裡丢了一根枯枝。
“我今年上過無埃劍宗,可是沒有通過山門試煉。”火光映着褚眠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沒有一點洩氣,反而道:“本來明年還想再去的,可惜無埃劍宗好像出了事。”
“是吧,不太清楚。”應流揚敷衍着。
“唉,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進無埃劍宗……”褚眠有些苦惱地歎氣。
無埃劍宗隻招攬一等通透身和通過山門試煉之人,既然他沒通過,那以後也沒有機會。
應流揚見他張口閉口的無埃劍宗,有些疑惑:“你上無埃劍宗是為了修煉?”
“不是!是為了找救命恩人。”
“……”那更進不去了。
一面說着,褚眠從他的包裹裡頭翻出來一本書,翻來翻去,翻到一頁,遞給應流揚看。
是用毛筆勾勒的一副人像,寥寥幾筆,神韻卻很準。
鳳眼冷冽明豔,像是開在雪地的紅梅,眼下一顆紅痣削弱了這點冷冽,看人時自帶幾分妩媚高傲。
應流揚差點沒憋住。
這不是雲庭禾嗎?
“隻可惜,我畫不出恩人的一半風姿。”褚眠頗帶遺憾地感歎道,而後寶貝似的小心翼翼把那本書合上,捧在懷中,一臉向往道:“不知道過去了這麼些年,恩人還記不記得我……”
應流揚:“……”
你放心吧,肯定不記得。
雲庭禾眼裡隻認一個言襲。
“你若是見了他,必定會覺得他如同神仙一般!”褚眠已全然沉浸在對恩人的回憶之中,滿臉歡喜雀躍,他笃定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禦劍時是那樣飄然灑脫,白衣絕塵。”
其實初見雲庭禾的時候,應流揚倒沒什麼太大感覺,就記得他從第一眼看自己都是冷冷的,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
也許是從小和謝人間言襲一起長大,再看見什麼樣的人,都不會覺得有多驚豔了。
更多的反倒是别扭。
因為應天行很早就提到了無埃劍宗與雲家的婚約之事,讓他和雲庭禾打好關系。
彼時他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罷了,要讨好的人太多了,劍法禦劍還遠遠追不上那二人,哪裡還管什麼婚約的事?
“你喜歡他?”應流揚問。
“說喜歡這二字都是玷污恩人了。”褚眠微微歎了口氣:“我不敢肖想這些,若是能留在恩人身邊就好了,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倒是癡。”應流揚也沒見過這樣的人。
“是吧,我父親也說我是個癡人,我家中是做醫師的,但我一心求道。”褚眠不好意思笑笑:“與其說是求道,倒不如說是求心中那點執念。”
“你會醫術?”應流揚心中一動。
“我自幼跟着父親學醫,自然是會的。”
應流揚撫上肩上的傷,若有所思道:“那你會瞧外傷嗎?”
這些日子走得越來越偏,先前開的藥也用得差不多了,但總沒好全,仍是隐隐作痛,又是在右肩,應流揚怕留下什麼後遺症影響日後用劍。
此刻碰上醫師,運氣真是好到不可思議。
“巧了,正是我擅長之術。”褚眠道:“肆兄救我一命,便也是我的恩人了,若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便是。”
應流揚的肩上傷口已經長得差不多了,隻是因為這是章家特有的箭矢,紮入肉中便會膨脹,形成爪狀牢牢扒住血肉,很難拔出,所以傷口創面很大,如今長出了粉色的新肉,傷疤如同蜘蛛一樣蜿蜒盤在肩上,很是猙獰。
“肆兄,你這傷,很重啊。”褚眠也沒料到,眼前人竟傷成這樣,他的面色也凝重起來,不過仔細查看後發現恢複得其實還不錯,松了口氣,寬慰道:“還好你身體強健,尋常人若是受了這樣的傷,怕是整個右臂都很難使力了。”
聽見褚眠這樣說,應流揚也放下心來,他道:“我就是擔憂有什麼隐患。”
“你好好養着,不會有什麼大礙的。”褚眠道:“肆兄所往何處?”
“南境,風息山莊。”
雲家也在南境,離風息山莊不過百裡。
“那太好了。”褚眠驚歎于二人的緣分,他高興道:“我正是去南境,還愁夜晚若是遇上今天這樣的妖邪該怎麼辦呢,你我不若同行,我替你治傷,你替我除魔,如何?”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