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村民走時聽他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家事,應流揚耐心聽着。
才知道村夫姓徐,家中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皆是凡體。
“仙師,你叫我老徐就好。”老徐往背上提了提柴火,滿臉淳樸熱切。
看起來是剛拾完柴火,就上了無埃劍宗。
說是不遠,但也是有一大段距離的,應流揚身上有傷,走得臉色蒼白。
走了一段路,老徐似乎也看出他的異狀,疑惑問他:“仙師,怎麼今日不禦劍了?”
應流揚從容道:“宗門最近出了些事,身體不便禦劍。”
“哦!原來如此!”老徐恍然大悟,又關切道:“那仙師要保重好身體啊。”
應流揚點了點頭。
再走了幾裡地,遠遠看見一個小屋,裡頭炊煙袅袅,有人在做飯的模樣。
老徐擦了一把額上的汗,露出一個樸實的笑容:“到了,仙師。”
畫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應流揚轉了一圈将屋宅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是最普通不過的小屋了,倒是沒什麼異常,他自乾坤袋中掏出黃紙符箓,沾上朱砂一氣呵成,而後親手将符箓替他們挂在屋内最适宜的位置,臨了還贈了一道清淨訣。
老徐看了千恩萬謝,忙道:“謝謝,謝謝仙師!您真是本事高超,有了您這道符,我們一家晚上睡覺都安心了。”
應流揚颔首道:“無需客氣。”
老徐便也沒再說話,滿臉堆笑地走了出去,似乎去了廚房幫忙。
應流揚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在原地耐心等着。
過了一會,老徐進了主屋,見應流揚還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有些疑惑道:“仙師可還有什麼其他事?”
應流揚:……
當然有啊。
應流揚默默道:“清淨訣算是贈的,符箓五銅。”
老徐聽了,臉一下子垮了下去,語氣也沖了幾分:“上回請您,您可是分文未收。”
應流揚道:“第一回也算贈的。”
符箓五銅實在不算什麼高價,已經是底價了。
老徐不太情願地去掏自己的口袋,嘟嘟囔囔說了些難聽的,大概是請他來就是看中他的品德,想不到是這樣的人。
應流揚面不改色的伸手接錢。
老徐很不情願地從口袋裡拿了五個銅錢出來,反過手來一扣,重重拍在應流揚的手上。
力道太重,摔了一個銅闆在地上,他也不撿,假裝沒看見,語氣不善:“仙師若是沒什麼事就快些走吧!”
竟然開始趕人了,應流揚從未遇見這樣的事,以往除魔所有人都對他客客氣氣。
想來也是,剛剛在驿站之内陸蘊那般說話,沒人敢找應流揚除魔,可是他敢,大概是看中了應流揚不收錢,以為這次也不收錢。
默默歎了口氣,應流揚倒是不生氣,他慢慢蹲下去把掉在地上的銅闆撿起來。
他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尊貴的少宗主了。
将銅闆上的灰吹幹淨,應流揚把錢全部收進口袋,客氣地道了一聲:“告辭。”
出去的時候一眼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倚在屋外的樹下。
此時日暮西沉,夕陽的光漏在那個人臉上,那雙妖異的瞳裡黑眸裡一半沉的是日光,一半沉的是夕陽。
樓容川長得真的很漂亮,漂亮得不像這個世間存在的人。
他在這裡,應流揚一點也不驚訝。
見應流揚向他走來,樓容川半帶譏諷地開口:“感覺怎麼樣?少宗主。”
自應流揚出了無埃劍宗樓容川便知道他的動向,一路不遠不近跟着他,也看見了應流揚的狼狽。
不知怎的,他總想起那日花燈大會,應流揚用劍挑了梨花抛上來的樣子。
現在……大概是做不到了。
失去了靈力,霜魄也不過隻是一柄普通的法器罷了,應流揚也不過是個普通修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