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這人長了什麼火眼金睛不成。
人類真的好多學問。要一樣樣學過來,當真繁瑣。
隻見鳳箫聲冷笑一聲,并不接受青年的好意。“鳳金縷,你搞什麼鬼?被人奪舍了?還是粥裡下藥了,想着變着法子整死我?”
“鳳金縷?是在叫我嗎?”青年思量着,贊歎一句好名字。“正好我正愁苦要給自己取什麼名。雖然聽着珠光寶氣了些,但并不庸俗,那我就不客氣地拿來用了。”
反正人世間那麼多的人,重名、撞名實屬正常。
“你腦子真的被驢踢了嗎?還是改着法子陰陽怪氣?”
鳳箫聲被鳳金縷稀奇古怪的操作,弄得莫名其妙。對方不沖上來,壓在她身上,掐住她脖子,她都要懷疑對方在暗地裡偷偷整什麼大爆炸。
該不會是想要把她和這塊區域全部炸上天吧?
這混小子的确有不管不顧的風範。
“姑娘。你真的誤會了。”
鳳金縷笑道,“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并不是你口中熟識的熟人。我是在一處洞穴發現的你,當時我們二人都特别不雅觀,我将你帶來向附近的農舍求助。”
“不信你可以問張嬸子。”
一粗麻布衣的農婦挑了簾子進來,附和他的說法。
“是呀,他說的沒錯,這小哥可有骨氣了。哎喲喂,說出來我都要害臊呢。當時我還以為你們青春年少,把握不住。不知羞,沒想到是我想岔了。”
“這小哥剛來的那幾日,言行無狀。瘋瘋癫癫的,怕是受了什麼大刺激。而你又昏迷不醒,怕不是遭了劫匪。”
劫匪?鳳箫聲忽然想起來和她失散的姐姐,“大娘,你可有聽說附近匪寇被一鍋端了的消息?讨伐土匪的人都怎麼樣了?被擄走的人可有安全逃出來?”
“什麼匪寇?”
張嬸子晃着黃豆,“我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與外邊的消息閉塞,從不互通往來。哪裡曉得外面的消息喏。你要是要想了解情況,早點養好身子,自個出去找找不就行了。”
“先說好,我們這可不養閑人的啊。關于你養傷期間的夥食費,要麼你支付,要麼你男人支付。”
比起澄清,鳳箫聲更多的是惡心,“他不是我男人,他是我的弟弟。斷了親緣的那種。”
鳳金縷被其中的轉折唬住,人類之間的複雜關系,實在超出了一個剛出生沒幾個月的類人生物的計算。
不過慢慢學,他總會跟得上。
“姑娘。實不相瞞,我與你當真沒有血緣關系。你見到的皮囊或許與故人相仿,那隻能意味着他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還請節哀。”
嗯,他學得像模像樣,距離模仿人類的路途更進了一步。
按照常理,他可以去尋求狐仙的庇佑。
但與尋常生物作出如出一轍的選擇,又不在鳳金縷的抉擇範圍中,不如換條思路。
他要去尋狐仙,把對方從位置上拉下來,自己坐上去。由庇佑,改為殺戮。這樣事情發展會變得有趣的多。正好可以終結伴生靈與人類之間當斷不斷的孽緣。
與其像狐仙那樣,費勁從發展正盛的人類手中,庇護那些脆弱到不堪一折的生靈,變着法子解除二者相互壓迫的關系。不如反過來,改防守為進攻。主動出擊,來得更有成效一些。
“還裝,裝上瘾了是吧?”
鳳箫聲兩手擰着鳳金縷的耳朵,大有把他的耳朵撕下來的用意。“你用硯台砸我、刀劍砍我,還把我當靶子射,在我床上放針刺,你以為我全忘了?”
“想得美,我永遠都不可能忘!”
年少時一同歡笑的親人,不知從何時起,轉變為相見兩惡的形态。
她總跟不上家人的步伐。爹爹娘親、姐姐弟弟,他們自有自己的行動方式,每一步都快得讓人跟不住。任由她在後邊疾跑直追,苦苦哀求着,他們都未曾轉過來看她一眼。
唯有弟弟鳳金縷這人最為可惡。
變就變,還拿她開刀。
天知道她歡天喜地地找他玩,迎接她的是窮兇極惡的殺機,内心的震蕩與迷茫。
爹爹偏私,是爹爹的事,她從未将怨氣發洩在弟弟身上,和他斤斤計較過一次。然而,年幼時段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孩童,突然變了一副面貌,一動手就見血。
從此之後,隻掙了個雞飛蛋打的見面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