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霜落一手拉着白芸夕，一手拉着傷感的夜雲輕就跑。

衆人聽着清剿了山寨的女子擲地有聲的倒計時，雖然腦子還是反應不過來，但是有人引領着，也就随大流跑。

有什麼敵人不能正面對敵，非得要先逃跑啊？

白芸夕腦筋轉不過彎，也明白自己不能在此時起地拖鳳大小姐的後腿。

她心裡的疑慮不減，反跟着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急速飛升。

連面都沒見着，對方就這麼強大嗎？比他們一群烏泱泱，一群人聯合起來還要強？

好似讀懂了她的心聲，一口氣拽着兩個人的鳳霜落說道：“本次敵人不可貿然應對。”何況周圍都是無伴生靈護佑的普通人。

敵人初次降臨時會是一個方向，但很快就會是四面八方。

果不其然，十秒一過。周圍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大量的百姓抽搐着倒下去，口吐白沫。旁邊的人要去扶，一碰到也跟着一頭栽倒，抽得像北風中的旗幟。

沒多久，倒下的人一個個以僵硬的身姿騰起。他們保持着瘋狂抖動的姿勢，以一種超乎常人的形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剩餘的人群奔來。

比起令人驚歎的身法，更恐怖的是那些脖子以上的部位，都被某種不明物質暈染，糊成一團彩色。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頭不住收縮蠕動，取代了他們的頭腦，控制了他們的行動。

很明顯，這些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人了。

還沒遇難的幸存者們見狀，跑得更快。

原先還有一些不信邪的人，回頭一望，魂都吓飛了去。不僅自個跑，還要推倒攔在前頭的人，陷他人于危難，救自己于一線生機。

常言道，撞見老虎，未必要跑得比老虎快，隻要跑得比旁邊的人快就行。

報應來得及時又暢快，那些人也毫無例外地變成了“彩虹糖人”。他們應對的對手不是一個，而是先前倒下的，跟他們一樣活生生的物種。

“感動，感動，真是太讓人感動了。”矗立在高崖之上的山吐月，扭着光溜溜的上半身，由衷地感到了幸福。他就是為了看見這一幕，才加入生死觀的呀！

時常感念人們分明活得十分痛苦，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自我了斷。

深陷困境之中，沒有足夠的能力破局，又苟延殘喘，累得像一條狗，依然兢兢業業地行着耕耘。

這就是生命的意義啊！而他作為生死觀的道人，自然要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内，拷問衆生對生命的熱忱。

啊！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太好了！山吐月愛撫着四肢，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全身都發着紅，全身的筋脈鼓起，好似下一秒就要爆裂血管，朝天而立的鳥也跟着他的動作迎風起舞。

不想承認對方是自己夥伴的雲千重，往後退了幾大步。

她裹緊身上不屬于自己的衣衫，對同行者不知廉恥的下作行徑嗤之以鼻。

她沒有像山吐月、水明樓一樣，口頭上為人為民，實際上惹得民不聊生的信仰，她單純是想要跟自己的伴生靈有一塊能共同生活的安身之地。

其他地方容不下她。隻有生死觀可以。

那麼，生死觀的信念就會是她的信念。生死觀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

她會成為生死觀射出的利箭，指哪打哪，絕不異變。隻要能和小壞在一起。

雲千重深情地梳理着環毛蚓的剛毛，歎惋着人和人之間為什麼做不到相互理解。

人類和其他物種，為何非得是你你奴役我，我制服你……怎麼就做不到和諧相處呢？

環毛蚓張開口，将兩個表現形式不同的瘋子腦袋吞了進去。臭烘烘的嘴巴沒合穩，溢散出腐蝕性的黏液。

“等等，怎麼那麼快就天黑了？”

被偷襲的山吐月，沉浸在自得的世界裡，“難道，這就是十大閻羅對我們的指引？大人們終于看見了我的誠心，派遣牛頭馬面們來接引我了？”

“嘔……嘔……怎麼這麼臭？像是掉進腐爛了的肉，還長了一大堆蛆的氣味。”

“不，這是小壞！不許你随便污蔑小壞。”雲千重暴露在外的手，拍拍伴生靈黏糊糊環節，蹭了一大片泥土。“小壞愛我，我也愛小壞。這是小壞對我愛的體現！”

“嘔……嘔……”回應的她，是接連不斷的嘔吐聲。“什麼東西在動，怎麼還真的有蛆啊？不要啊！”

“不許嫌棄小壞，它會傷心的！我……嘔——乖，小壞——嘔……”

“你就不怕我傷心嗎？”

“嘔——”

“喂，你是因為它吐，還是因為我吐啊？說清楚了！”

“嘔——”

啃過上千條屍體的消化口味道，着實是太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