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新生（中）
1
許多年後，将有一位偉大的存在，以一句振聾發聩的“魔女的滋味真不錯啊！”——聞名于世，并徹底敗壞自己的聲譽；若祂知道，在遙遠的光輝紀元，有另一位偉大的存在，作為公認的“魔女研究專家”而公衆形象完全無損，祂一定非常、非常羨慕。
出于某些機緣巧合，這兩位偉大存在後來有了許多交集。是否分享過各自對魔女的見解，不得而知。
當然，伯特利成為“魔女研究專家”，态度倒是很嚴肅的。祂力勸奇克走魔女途徑，除了“适配性”之類的因素，更主要的是，魔女途徑沒有序列0——序列1都沒有。
（天曉得為什麼~神秘學就是這麼沒道理~~）
一方面缺少來自序列頂端的統攝性影響，又因為魔女家族互不相屬、位置分散而數量稀少，導緻她們應地制宜地發展出許多“特色”，又保留了大量稀奇古怪的“傳統”；簡單說就是，魔女這個途徑/物種擁有豐富的多樣性，而伯特利對這種“多樣性”非常着迷。
祂對伊希切爾尤其關注。蓋因在花樣百出的魔女家族裡，伊希切爾也是一朵奇葩。
——“汲取”，伊希切爾将之歸于吸血鬼始祖莉莉絲。但伯特利認為，它的本質更加古老。
血族圈養普通人類為血奴，而不是非凡者；因為非凡者血液中的靈性力量——本質是特性——可能與血族沖突。但伊希切爾魔女喜歡非凡者；她們會盡量獵捕和圈養強大的非凡者和魔物們，隻要能控制。
她們攝食的方式類似蜘蛛，□□——主要是唾液，會生成一種混合毒素，用牙齒注入獵物的體腔。毒液中有部分血循環毒素，會腐化、溶解獵物的軀體，但這不是主要部分，因為伊希切爾魔女（不像血族）實際上不以血肉為食。吸入的液化血肉是“靈性力量”的載體，這種毒液最重要的效果，是“提取”獵物體内的非凡特性并“分解”成純粹的靈性；伯特利将其稱為“還原之力”。
恰如伊希切爾魔女的理念：我們來于原初又歸于原初，非凡之力生而純粹，随着“原初”的分裂才分化為種種不同的特性，反之亦可；但現實中，“粉碎特性、提取靈性”的操作，你得依賴複雜的儀式才能完成。後來，第二塊亵渎石闆的出世讓神秘世界了解到“第四支柱”的存在，所謂的“還原之力”，就越顯得意味深長。可惜，伊希切爾家族早被奇克滅絕，祂還有條不紊地計劃絕滅所有天然的魔女；伯特利作為完整品鑒過魔女多樣性的第一和最後一人，大概有資格為羅塞爾感到遺憾——後者體驗的僅僅是奇克這個品系的N代子樣本罷了。
咳咳。言歸正傳。
最後一點，我們毋庸諱言，也是讓魔女如此引人遐思的一點：為了更好地控制她們的獵物/食物/奴隸們，伊希切爾魔女的毒液裡還含有多種多樣的神經毒素，足以起到麻醉、興奮、催情、迷幻（以上混合）等作用。由于她們喜歡圈養非凡者——有時還是實力不俗的非凡者——為奴隸，讓奴隸心甘情願地被“汲取”就很重要了。
在主人和奴隸的關系中，可否滋生情愛——甚至愛情？完全可能。甚至，伊希切爾的傳統還鼓勵這種“真愛”：沒幾個奴隸能挺過多次“汲取”，生命的喜悅終結于愛人的死亡，如是，年輕的魔女方能領會，何謂“愛與死”的真谛口牙。
這是普通非凡者的結局。但，伯特利還揭示了另一種可能：
假如一位伊希切爾魔女和高階的非凡者締結關系，三個層面的“傷害”，前兩個對ta都很有限，最後一個，隻要ta願意，完全可以當做娛樂。假如神國接受她們“投誠”，幫她們“風險可控”（“派梅迪奇去‘和親’呀~” by 傳閱報告的多人）也不是不行。不意外的是，這一切沒有成真；伊希切爾早已滅亡，就連神國也沒有延續太久。
書拉密，“伊甸魔女”，生長在造物主神國的伊希切爾末裔。隻要神國還在，安全無虞，依靠“滋養靈性”的小道具和神子亞當的心理幹預，她永遠不必“汲取”，可以永遠做個天真的孩童。但這種“可能”，随着天國的覆滅，已經永遠、永遠地消失了。
2
伯特利具現了《伊希切爾研究報告》，叫書拉密回去詳讀。他交代了烏洛琉斯的請托，告知他們要去耶利哥城；從空間袋中掏出一套女士旅行裝扮，包含而不限于，裡外好幾件襯裙，束腰和束胸，藏青色的外袍，零零碎碎的絲襪和吊襪帶，蕾絲圍巾，絲絨手套，手提袋，深褐色的中跟小皮靴和帶網紗的平檐帽。烏洛琉斯确實找對了人：放眼整個聯盟高層，可能隻有伯特利會想到、且知道，如何照顧一位女士的體面……
他一件件地幫書拉密穿上，順手還挽了個簡單的編發。一邊，繼續解說“汲取”的要點。
首先，“汲取”的本質是進食。進食和□□可以一起，但更多時候可以分開：愛惜情人的性命，就不要“汲取”ta。第三紀前，低階的伊希切爾魔女經常通過“汲取”魔物和非凡者來晉升，高階的魔女主要以繼承特性的方式晉升，“汲取”是為了消化和理解神職。如不謀求晉升，其實她們不怎麼需要進食。這次的事主要怪梅迪奇對封印理解不到位，導緻封印破除時，書拉密直接被一百年份的恐懼、饑餓和憤怒沖垮；若不緊急補充大量的靈能，她早就失控了。
此外，“還原之力”是有極限的。這個極限不是一成不變的，如剛才生死攸關的時候，彈性就相當之大。途徑是重要的影響因素，“汲取”多了消化不了也會反噬；一般來說，“相性”最好的是相鄰途徑的獵人，且魔女之間無法相互“汲取”——她們對毒液有抗性。
伯特利曾取了伊希切爾的毒液對其他家族的魔女使用，發現不行。這讓祂懷疑，毒液的本質與特性一樣根源，故不采信将“汲取”歸因到莉莉絲隕落的家族傳奇。
這一回，書拉密受到的教育過于震撼，她一言不發地聽着，默默咀嚼。伯特利把她收拾齊整，再給自己穿上天藍色的繡花長外套，最後是必不可少的棕色旅行鬥篷。
轉眼，他們掉進一間幹淨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