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食堂的路上,她們又聽見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尖叫。
蒼木和三山香子交換了個眼神,無奈而熟練地歎了口氣,往尖叫的聲源地走去。
沒想到是真出事了。
血——
大量的血——
整個房間的血——
無論是已經被氧化成深棕色的羊毛地毯,還是散發着淡淡鐵鏽味的牆紙,亦或是散落的四肢和肉塊……都無一不向過路人告知,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難以想象、慘無人道的虐殺。
亦或是,狩獵。
——即便是在橫濱,如此可怖的作案手法依舊罕見。
剛剛尖叫的女孩已經癱倒在地,似乎是昏死過去了。
蒼木艱難地将視線移開,想叫人幫忙将那昏倒的女孩挪開,才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喉嚨不知不覺間竟然因恐懼而痙攣。
同類的死狀是刻在基因本能中的警示——極度的危險曾經降臨此地。
三山香子已經完全被定在了門口,幫不上忙。
蒼木屏住呼吸,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暈倒女孩身邊,短短的一段路,竟如同走在棉花上一般,走出了滿頭的冷汗。
她蹲下來,兩手從那女孩的腋下穿過,再交握,想要将她拖開,手卻軟如面條,怎麼也使不上力氣,也難以握緊,仿佛雙手從未屬于過她。
這就太丢人了。蒼木苦笑,好歹也是在橫濱混日子的啊!
她狠心在兩隻手背上各咬了下,咬得皮肉上留下發白的牙印,又迅速回紅。
随着痛感,肢體失去的控制權也一并回來了,蒼木不敢耽擱,将人拖離了房間,随即關上門。
當慘烈的現場從視線中隔絕,三山香子仿佛被抽掉骨頭般癱軟在地上,直到蒼木将她扶起,她才終于找回靈魂,沙啞着開口,聲音顫抖:“怎、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自然是出大事了。
“隻能等她醒了再問了。”蒼木道。
她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何種表情,但恐懼潮落後,心底是奇異的鎮定。
她似乎,終于抓到了點線索……
昏倒的女孩被強行掐人中開機,在蒼木的詢問下,交代了自己的視角。
并不複雜,出事的是女孩室友,兩人之前并不認識,隻是恰好被分在了一個套房,生活習慣也不盡相同,她晚餐後便在客廳做瑜伽,鍛煉完成後,慢悠悠地邊看小說邊保養臉。
直到房門開啟,跳完兩個小時舞的室友回來,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見時間不早便各自休息。早晨起床時,遲遲不見對方出現,才去敲門……
“敲門很久也沒有回應,我就,我就——”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顯然剛剛的場景已經深深刻在了腦海:“——打開了門,然後就……”
“這一定要報警!”恢複力氣的三山連忙道:“我們現在也去找管家!”
蒼木卻說:“難。”
三山不解。
沒等她發出疑問,管家到了。
高大的男人如山一般出現在門口,他的身後這次不是侍從,而是女仆。
随着他的示意,低着頭的女仆們魚貫而入,小心開啟了那扇禁忌的門,步入其中。
“讓諸位小姐受驚了。”瓦利管家微微躬身行禮:“還請稍等片刻,我們會妥善處理的。”
“處理什麼啊!”香子都快崩潰了:“現在是打掃衛生的時間嗎?那是案發現場!有死人啊!快報警啊啊啊!!!”
“報警——”之前見到過的中年婦人走入房間,發出一聲冷哼:“請想清楚,三山小姐,如果報警了,活動還能順利舉辦嗎?被耽擱的事件怎麼辦?參加比賽的小姐們怎麼辦?媒體到時候又會怎麼說?這些你有想過嗎?出現了損失你來承擔嗎?”
“我,我……”三山香子到底是個未成年學生,此時被一吓,竟誤入對方圈套,以為責任落在自己身上,話語便嗫嚅起來。
婦人冷笑一聲,露出了得意而輕蔑的微笑,隻是唇角剛起了一半,便聽見一句——
“我承擔!”
“什、什麼?”她愣住。
“我們家還有點錢。”香子閉眼咬牙:“我願意承擔,快報警吧。再大的損失也比不過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