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揚着下颌倨傲道,“本宮便是讓人知曉,女子即便身負美貌卻未必可以被人肆意賞玩。做了不該做的事,就該承受代價。若是罰得輕了,無關痛癢,又有何用?殺一儆百,才是正道。”話鋒一轉,她扭頭朝着謝蕪嬌笑,問道,“如何?今日之事便算作給你的賠禮,不必謝啦。”
謝蕪對上李柔洞悉人心的視線一時無言。
恩威并施,實在是好手段。
馬車不斷影視,車簾被風吹動跳躍,李柔瞭望着天空一輪明月,呢喃道:“明日便是中秋……”
謝蕪視線跟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李柔收回停在空中的手,“可惜……月易圓,人難全。”
謝蕪隻見在萬家燈火的映襯下夜色更深,夜空下那一輪明月是唯一光亮的存在,如玉盤般瑩亮皎潔,而清冷的月光下是李柔暗含寂寥的眼。
心中困惑,所以……這便是李柔出宮一趟目的?
若隻如此……為何她心中欲感不安?
突然間前行馬車發生巨大颠簸,謝蕪穩住身型時立即變得警覺,卻見李柔翹起了唇角:“魚兒來了。”
謝蕪不解其意,卻聽得馬車外随玉聲音響起:“何人敢攔長公主車架?”
車外人高喊:“故人相見,長公主殿下不出來一叙嗎?”
謝蕪正困惑是何人大膽時,隻見李柔已率先起身打開了馬車:“本宮當時誰,原來是你啊。”下一瞬變成質問,“趙啟,私攔本宮馬車,你想死嗎?”
“臣恭候長公主殿下已久,自是有事相求。”趙啟面帶微笑,施施然朝着馬車方向行禮。
“哦?”李柔來了趣味,“何事?”
趙啟:“自然是想一雪前恥。”
李柔笑着,借着月光看清楚在趙啟身後的層層暗衛:“好大的膽子。”這可實在讓她喜出望外,李柔高看趙啟,激将,“趙啟,你敢對我動手?你難道不在乎趙氏一族身家性命?”
趙啟雙手一攤,肆無忌憚:“何人能證明是我作為?殿下,”他再次作揖行禮,笑得陰險張狂,“長公主殿下在長安橫行霸道已不是一日兩日,難免與人結怨,若是被人惡意報複,可不是要橫死街頭?”
說完,揮了衣袖,面色一沉,劍指李柔馬車方向,發号施令:“臣趙啟鬥膽請長公主殡天。”
話音剛落,所有暗衛全全出動開始向馬車發動攻擊,随玉立即關上馬車門,出面護駕。
“兵兵乓乓”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視線内全封閉無法探知外面情況,隻聽到刀劍摩擦殘殺聲。
近在咫尺的厮殺,空氣中本該浮動的桂花香被嗜血殺氣所掩蓋。
生死博弈之間,謝蕪有些恍惚,這是她第幾次遇到這般你死我活地步。
世道艱辛,當真是一點都不願放過。
“你說,若是我們今日死在這兒會如何?”馬車中李柔忽的說了一句話。
謝蕪:“……”
李柔目光似真非真,似幻非幻,迷蒙看向謝蕪,眼底似隐隐藏着擔憂:“本宮與趙啟結怨已久,與趙家更是,今日趙啟前來或是為報私仇,亦或是為了趙家除卻本宮,統統都是沖着本宮來的,本宮敢惹事,亦從不怕事,隻是不想竟連累了貴妃。明貴妃,你可會怪本宮連累了性命?”
謝蕪已無暇再顧及其他,方才李柔打開車門時她看到了馬車外情形,來人約莫四五十人,長公主出行雖帶了随從,卻人數有限,對面來勢洶洶為報私仇而來,刺殺長公主是何罪名無需她多說,趙啟既然敢做必然做了完全準備,她們若想脫困,為今之計隻有先逃出去。
“殿下換上我的衣裳罷。”
“……”許是刀劍聲過于刺耳,李柔似未聽清何言,“什麼?”
謝蕪思緒清晰出聲:“趁着眼下紛亂,殿下與我互換衣裳,待會兒馬車打開之際殿下與我分别朝不同方向,我會盡力為殿下拖延時間,還望殿下盡早找來救兵。”
她知道在生死關頭信任李柔的做法很危險,甚至有些蠢。
可是,她還有什麼辦法呢?
将賭注放在李柔身上還有一線生機,否則,趙啟不會放過李柔,刺殺長公主這等牽扯整個氏族罪名,趙啟必定也不會容她一條生路。
李柔愣了下,眼底有種奇怪情愫,似是看不明白她,又問了一聲:“那你呢?”
謝蕪不暇思索回答:“他想要的目标是殿下,隻要殿下逃生,我亦有生路。來不及了,眼下趁着有機會,殿下快逃吧。”
說着她就要起身,還不待她起身肩膀一沉被人按着坐下。
謝蕪不解:“殿下?”
李柔收起笑時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其實未必要有人做筏子。”
謝蕪:“……”
李柔側耳相邀:“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