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蕪垂首按下心中一切情愫,再擡眸時眼神中迅速整理好思緒:“殿下想我做什麼?”
重活一世,謝蕪真切明白,人隻有在有利用價值時才會被需要。
李柔肯救她,必然有所求。
李柔眉頭一挑,看向謝蕪視線帶上了趣味,贊歎道:“本宮就是喜歡與聰明人說話。尤其喜歡與漂亮的聰明人說話。”
她笑得驕矜,眼底也染着笑意,“本宮要你幫本宮除掉趙家。”
謝蕪:“好。”
李柔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快,朝她方向走來。
在距離床榻隻五步時停下,李柔眸光亦在謝蕪面容上打量:“你倒是乖覺,怎的不問本宮原因?”
謝蕪:“既是殿下吩咐,自當為殿下分憂。”
謝蕪心中明白,生死不由己,難道她有不答應的底氣?
見她如此,李柔不再多問,隻說:“本宮喜歡爽快之人,你既答應本宮,來日事成,本宮亦會助你得到你想要的。在此之前,本宮會護你周全。”
謝蕪:“多謝殿下。”
她想做的事隻能由她自己完成。
算是因禍得福,答應李柔要求算是暫時得了張保命符,有李柔在,她的處境不至于太過被動。
思慮過後,謝蕪困惑出聲:“隻是如今殿下本該在蜀地,我如何能幫殿下達成心願?”
“本宮途中賞玩風景,赴蜀地便遲了些。驟然聽聞月壇行刺,立即趕赴長安,恰巧途中救下定國公公子與貴妃,”李柔勾了勾唇,“本宮擔憂皇宮安危,自是要留在長安照拂的。”
三言兩語玩笑間将一切交代了,謝蕪了然于胸。
隻是……定國公公子……
難道李柔不僅救了她,還救了裴衡?
裴衡還活着?
謝蕪心髒突然跳快幾分。
先前與刺客拼死搏鬥之時,她思緒緊繃,連刺客的刀在腰間劃過都未能察覺。
後來,察覺有傷她隻想盡快獲救,路途中不敢耽擱,卻不料意外落入了陷阱。
她失血過多以為必死無疑,又不甘做枉死之人,因而才有了那些怨怼憤懑之言。
可現在看來,豈不是禍從口出。
李柔不予多留,隻說:“既然有傷,你且歇着罷,待本宮進宮自會向皇兄禀明一切。”
謝蕪:“多謝殿下。”
“哦,對了,險些忘記一事。”李柔去而複返,拿起置在案上匕首。
謝蕪眉眼一跳。
李柔視線看着匕首,指尖拂過嵌在鞘上冰冷寶石,道:“齊王兄的東西留在你身邊無益,本宮便幫你先行還給齊王兄。”
謝蕪:“多謝殿下。”
若無那把匕首,現下她生死未知。
可留着那把匕首,确實後患無窮。
李柔說得對,李钰的匕首她确實不适宜留在身邊。由李柔去歸還,總比她留着合适。
李柔說完後便沒有再逗留,室内徒留謝蕪。
謝蕪想,能夠被李柔所救,看來是她命不該絕。
有了李柔,她再回到李钰身邊便能合情合理。
她在宮中無依,太後陰毒,孫妙可妒心重,趙晴雖未露出端倪,但她不得不提前設防。
與其她一個人周旋,若有李柔幫扶,她便能多幾重勝算。
除掉趙家,對她來說有利無害。
李柔憎恨趙家,想來前世趙家覆滅其中少不了李柔的推波助瀾。
眼下她隻需将傷養好,以待來日。
與此同時,李柔從謝蕪處離開後去見了裴衡。
李柔見到裴衡的一瞬如釋重負,長吐一口氣。
幸好慎之性命無虞,若慎之有事,她隻會更覺對不住時謹。
裴衡先察覺到來人,起身行禮道:“殿下。”
李柔擰眉,不贊同對方生分,道:“慎之快起來,你我之間何須這些虛禮。”
再沒有對待旁人的嚣張輕狂,此時的李柔竟多了幾分難得溫和。
裴衡堅持:“禮不可廢。”
李柔道:“她醒了,方才我見過她,向她提及之事,她答應了。不過,我隻說是我救了她性命,并未提及你,隻說你與她同我所救。這長安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太平,還是有所防備得好。”
裴衡:“殿下思慮周全。”
“倒是慎之,你為何會……如今,可是康複了?”李柔困惑看向他。
話音剛落,李柔想到其中隐秘,犀利眸光落在正在煮藥的岑夫子身上。
岑夫子正拿着在搭配藥材,突然察覺身後銳利目光,渾身一凜,慢吞吞轉過身,看向正在談話二人方向:“要不……我先回避?”
“無妨,”裴衡替他開口,“殿下,我與他相識多年,若無岑夫子,我活不到今日。”
聽到裴衡如此說,李柔點頭表示了解,對岑夫子也卸去了警戒,她左手輕點着桌面,再度擡首時問起:“為何要救她?”
正在煮藥的岑夫子聽到這句話亦是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又裝作一臉淡定地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