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對他的心。
此時此刻,她離他離得夠近,能清晰無比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心跳。
能夠看到他眼睫每一次垂落,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
他們身體離得如此近,可彼此的心思隻有自己最清楚。
她感受着他的體溫,更記得前世他面對她鄙夷的語調,憶起他的冷漠。
記得他的那句“賜貴妃自盡”。
記得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呵。
他總是對她說,他說,她與旁人是不同的。
可實際上隻有他自己知曉,他同旁人一樣都是鄙夷她的。
尊貴如天子,心思叵測,從始至終都沒有把她當做一個人對待。
在他眼中,她就是個暫時鐘意的物件。
見不得旁人擁有,硬要搶來身邊,卻又提防着旁人會搶回去,對她一面看似愛惜,一面又警惕。将她帶在身邊,充當着他的門面,一面向旁人炫耀,一面又用她擋災,将她利用到極點。偏人們見到,見他小心維護,還以為他有多喜愛這個物件似的。
李玦低頭,鼻息間萦繞着她身上幽香。
格外沁心,遠非尋常香料可比拟。
他蹭着她的額頭,與她纏綿低語,長指摩挲在她纖腰間,手指勾住她腰間系帶。
在一旁伺候的劉得全見狀有眼色地退下,拂塵一揮,合上殿門。
殿外是訓練有素的守宮侍衛,殿内暧昧悄然攀升。
臨着朱窗榻上,裙衫占了大半,香軟的布料,帶着柔美光澤,溫柔,柔順。
不過一瞬的功夫,腰間系好的結松松垮垮地打開。
最外層的雲紗外衣落在地闆上。
李玦貼上她肩頭細膩肌膚,呼吸漸重。
謝蕪聽到他在耳邊呢喃,越來越濃烈炙熱的溫度将她包圍,她隻覺得惡寒。
印在脖頸處的親吻漸重。
殿中溫度急劇攀升,像是墜入火海。
謝蕪的手撐在他的肩膀,下意識想要推開。
可視線觸及殿中随處可見那抹象征權勢的明黃色,最終手指蜷起被迫屈從。
她合上眼,遮住眼底漠然。
身子漸漸熱了,心越來越冷。
像是行走在冬日結冰的湖面上,湖面猝不及防裂出縫隙,她被拖入冰水冷窟中。
*
是夜,定國公府。
房間内霧氣缭繞,黃花梨花鳥十二扇圍屏後浴桶源源不斷蒸騰熱氣。
浸泡在浴桶中的男子隻着了白袍,腰帶系得松垮,衣帶飄浮在水面,身前大片冷白色胸膛露出,他手臂撐在浴桶之上,頭向後仰靠着浴桶,墨發絲絲縷縷沾着潮意垂落在浴桶邊,呼吸清淺,好似一具豔屍。
随着浸泡藥浴的時間愈久,他身上浸出汗珠,原本冷白的肌膚泛出淺淺的粉,絲毫無血色的臉上也多了血氣,喉結滾動,呼吸均勻許多,約莫半個時辰後,屏風後有動靜,微風浮動,是有人進來。
浴桶中的人緩緩睜眼。
一雙略顯女氣的丹鳳眼,落在男子容貌上,過分好看了些。
黝黑的瞳孔,配着眼角的一顆淚痣,唇色格外鮮紅,令他清冷中透着一股妖異。
他擡頭時,喉結上聚集的汗珠淌過精巧鎖骨,滑過胸膛,最終隐沒在水面。
岑夫子從屏風後繞出來時,正瞧見這副活色生香模樣,笑吟吟打趣:“呦呵,美人出浴。”
裴衡垂眼,不與他争辯,隻趕人:“出去。”
蓦然開口,嗓音偏低啞,裹着幾分清絕。
岑夫子叉腰催促:“快快快,把衣服穿上出來診脈,都等了你好些時候。”
說完,岑夫子退到屏風外面等人的同時順便搗鼓藥材。
一刻鐘後裴衡從屏風後繞出,正好此時岑夫子做出了一枚藥丸,遞給他:“吃了。”
裴衡不問其他接過藥丸,就水服下。
岑夫子見他這副乖乖順順的模樣,忍不住咂舌:“瞧你這副乖覺的好模樣,真不知将來誰有幸能把你‘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