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嫡公子裴衡,字慎之,亦是先前定國公世子裴肅的親弟弟,就是與長公主訂過婚的那位裴肅裴世子。
定國公府世代骁勇,善出将才,想當初裴肅世子可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隻可惜,天不假年。
裴肅世子去後,本該是裴衡公子擔任世子之位,隻可惜裴衡公子自小便是個體弱的,長年累月在山間修養,羸弱的身子骨兒比女子還要虛弱,走一步,喘三口氣,風大點就能将人吹走,任誰看了不為定國公府捏把汗呦。
眼下裴衡公子回長安,皇上特意恩賜,約莫是看重的意思,想想也是,如今定國公膝下隻裴衡公子,皇上恩賜裴衡公子,亦是寬慰整個定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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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天長,不待太陽落山紫宸殿中已掌了燈,殿中一律使用奢靡金器,因是家宴,并未宴邀王公大臣,宮廷嫔妃,有宮中樂師舞姬作樂,倒也不算太過冷清。
謝蕪到時,李玦正坐于高位。
席間李柔居左,李钰居右,李钰身側還有一人。
未等謝蕪看清,最上首的李玦已注意到她,眉頭一挑,起身,親自迎她:“朕等了好久,貴妃總算來了。”
因李玦的舉動,宴上人目光跟着看過來。
隻見李玦牽住謝蕪的手,要讓她坐在身邊。
謝蕪腳步微停,細聲提醒:“皇上,這不合規矩。”
李玦與她交頸耳語,用隻兩人聽到的聲音,道:“可朕就想你在身邊。”
謝蕪:“……”
謝蕪低眉,面上紅暈更深,心中更冷。
自她進殿後,視線就未看向旁人,但她能感受到李玦攥着她的手無聲收緊。
呵。
這就是男人。
明明也沒多在意你,偏偏在外人眼中還要做出一副情深模樣。
李玦牽着謝蕪的手,徑自走向高座。
已在席間的李柔飲了不少酒,瞧見上首的人,嬌笑道:“皇兄與新皇嫂當真恩愛。”
話音落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眼角餘光掃了眼對面的人。
“哐當”一聲。
是酒杯墜落的聲音。
謝蕪目光未斜視,但能辨得出聲音是從李钰方向傳來的。
李玦牽着謝蕪的手,視線看向李钰的方向。
隻聽到李柔調侃:“方才未見齊王兄多飲,怎得已經醉了?”李柔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數月不見,看來齊王兄這酒量實在是未有長進呢。”
酒樽墜在地上,酒水濕了衣裳。
李钰拂了拂手,失笑一聲:“皇兄恕罪,是臣弟失态,一時貪杯失了手。”
他雙唇緊抿,起身時請罪,“皇兄恕罪,容臣弟先行更衣。”
“去吧。”李玦寬和一笑,仿佛什麼事不曾發生。
李柔望着李钰離開的方向,撐着額,饒有興趣道:“齊王兄當真醉了?怕隻怕是因為見着了什麼人,舊情難忘,一時情難自抑……”
“阿柔!”李玦輕斥一聲打斷她的話。
一聲輕責,俨然是為了維護貴妃顔面。
李柔真的是醉了,她揉着太陽穴,歪倒在案上,囫囵道:“皇兄見諒,多喝了幾杯,話說得着實多了些,待會兒齊王兄回來,我再向他賠罪。”
不多時李钰再度回到席上。
謝蕪這才發現,席上除卻李柔,李钰……還有一人。
聽說,今日進宮的是定國公家的裴衡裴公子。
前世謝蕪與之見面還是多虧了李玦,裴衡素來體弱,李玦幾次入定國公府探望,她侍奉在李玦左右因而見了幾面。
隻是……前世李玦為李钰設宴接風洗塵時,裴衡并不在。怎的這次,居然在了?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前世與今生有了不同?
心裡存着想法,謝蕪目光不禁看向定國公府公子方向。
明明已是夏日,對方卻裹着厚厚的毛領子,半截臉藏在領間,隻看側臉,墨發俊顔,眉如墨畫,許是經久避世的緣故,身上有種與脫離塵世的清逸,本該是英雄血氣的年紀,可對方面頰過分蒼白,沒有血色,那消瘦的身形真擔心殿中風再大些能将人刮倒。
謝蕪隻看一眼,便悄悄移開眼神。
這位定國公的公子,從皮相到骨相都是一頂一的好,若是身體強健不知能引得多少女子思慕,隻可惜對方不是個長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