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到這裡,有關暗網和暗的消息都看得差不多,卻沒什麼收獲。奈苗切出搜索頁面,心道,該和暗雙約定療愈時間了。
她順勢打開了那款暗雙一直在玩的遊戲,心想他肯定又在沒命地玩。但打開好友界面後,卻見“霜面”的名稱是灰色的。
他居然沒在玩。
奈苗點進他的戰報裡,一路上翻,一連串的“排名第一”。幾乎每個月的排位賽裡,他都是所在區的排位第一。
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速度加快了幾分,翻到了暗在網上與虛無對線的那天。
那是區排位賽的日子,而第一名正是“霜面”。
奈苗微微一愣。
這是……巧合嗎?
暗網是四年前出現的,那時暗雙還是剛進入白塔的學生。一年前,鬼遊戲事件發生時,暗雙應該剛下戰場,精神世界崩壞,進行着療愈。
時間線很難對得上,性格也完全不同。奈苗想了又想,還是認定這是一個巧合。
她最終将明天的療愈時間定在了晚上七點,白天的時間空出來,可以接任務,賺些積分的同時,也多認識一些人。
畢竟暗網的地址,大概隻能從其他哨向口中問出了。
次日,奈苗被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吵醒,一隊傷殘哨兵剛從前線回來,正排隊進入療愈區。
作為工作了兩年的向導,她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所有人都要在今天加班加點的工作,即使她這個新人也不例外。
隔壁屋重重摔上了門,大概鯉諾被分配了很重的任務量,怨氣不輕。奈苗倒是心平氣和,慢悠悠吃着早飯,一邊看系統給她分配的任務。
整整十人的精神清理工作。
……真夠狠的。
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奈苗還是臉色一僵。要知道即使在藍塔最忙的時候,她一天也就隻給五六個人做過清理。
奈苗三兩口将剩餘的食物吃完,小跑出門。她清理的速度本來就比别人慢,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清理工作是藍塔裡最常見的任務,也是白塔裡最簡單、最沒有技術含量的任務,不論什麼等級的哨兵,隻要沒受到太重的精神傷害,從前線下來後都要來一層進行清理。
一排長桌,數十把互相對着的椅子,這樣嘈雜的工作環境下,需要集中精神的向導們皺着眉,強勢地闖入哨兵的精神世界。
坐在奈苗身邊的向導即将升到A級,已經對這樣簡單而無趣的工作感到厭煩,略有嫌棄地用指尖點着哨兵的手腕,說道:“你能不能放松點?”
“我已經很放松了,你就不能不這麼粗暴嗎?”對面那位哨兵忍無可忍地說道。
雖然他們态度都不好,但也都不想耽誤時間,彼此忍着厭惡,十分鐘就結束了一場清理,離場之前不忘給彼此一個中指。
奈苗瞪大了雙眼,她這邊才剛剛進入狀态,身邊就換了一波人。
忽然,有人站了起來,動作極浮誇地敬了個禮,高喊道:“恩斯中校!”
一道龐大的陰影從前方籠罩住奈苗。她擡起頭,看到一位幾乎接近兩米高的哨兵,他身材健碩,一頭金黃色的蓬松卷毛,蜜色皮膚略有粗糙,顯然經常上前線風吹雨打。
他眉骨高高隆起,眉毛濃密粗壯,鼻子高挺,嘴唇寬厚,下巴上一道長長的刀疤,一直延伸到下唇。這樣一張厚重的臉,睫毛卻是纖長的,配上淺金色的瞳仁,更顯出一絲反差的俊美來。
他正垂眼向下,和奈苗對上視線。那一瞬間,奈苗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他的眼神過于銳利有神,她被牢牢注視之時,就像是一隻被草原霸主盯上的獵物——她甚至還沒和他精神鍊接,就已經感知到他的精神體應該是一頭獅子,一頭氣場雄厚到力壓在場所有哨兵的健壯雄獅。
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剛剛還在吵架的哨向此刻都緊緊閉上嘴,紛紛起身朝他敬禮,喊道:“恩斯中校!”
奈苗也連忙站起身,舉了一個并不标準的軍禮,跟着說道:“恩斯中校。”
“我是來清理的,你們繼續。”
他的聲音低沉雄厚,在面前響起時,奈苗甚至感覺自己的胸腔在隐隐震動。他朝他們點點頭,其他人就都低下頭來做清理工作,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抱怨。
上尉安白比他們這些一層的哨向們高兩個級别,而這位中校比上尉高兩個級别。安白最高可以去到三層,他則能夠去到四層,甚至第五層。
想到這裡,奈苗激動起來,這是進入白塔以來,她和最高層最接近的一次了。她緊緊地望着他,執軍禮的手緩慢放下,垂到身側時,還在微微顫抖。
要冷靜。奈苗對自己說道。
這隻是一次自然匹配,隻是一個和中校混個臉熟的……普通清理機會而已。
恩斯坐在她面前的座位上,就像一座山一般。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完全被他的身子籠罩起來了,那股過分強勢的精神力還未散發出,就隐約地壓迫得她不能呼吸。她本在想,如果四五層都是這樣的哨兵,也怪不得白塔不允許擅自串層。但很快她意識到,面前這位長官正在以略有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她。那樣的壓迫并非自然而然,而是……
他在考驗她。
奈苗額上落下一滴冷汗。
他發現了。他發現她是一個——
一個沒有資格進入白塔的,E級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