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充滿憤怒的“嘶嘶”的蛇鳴聲。
随着蛇身壓下來,林姜的眼睛也越瞪越大,近乎于破音一樣高聲呐喊:
“我去!感覺我們兩個還不夠它們塞牙縫的啊——快跑!”
話音未落,林姜就一把拽着獨孤朝露撒腿跑路。
但他們奔走的速度,如何能抵得上這兩條巨蟒遊走的速度,況且随着巨蟒的身軀壓過,本就已經被震動搖晃的山石承受不住重量,連綿滾滾而落,一應草木也跟着倒塌不少,很是限制他們兩個的逃跑速度,眼看就要被先追上的巨蟒一口吞下,林姜再來不及躲閃,于是咬了咬牙,決定幹脆以攻代守。
他一邊朝着手腕上的咒術釋放靈氣,激活師尊給他們的咒術,一邊和獨孤朝露說道:
“師妹,借我鬼氣!”
話音未落,随着獨孤朝露手腕上的咒術也被激發,林姜感覺有絲絲縷縷的涼氣侵入靈脈,便知已經成功。
卻來不及激動與欣喜,林姜便将獨孤朝露朝身後的草地上一丢,然後揮着長劍騰空而起,轉身朝着那追随而來的,幾乎已經貼着他之脊背的巨蟒使出全力揮出一劍——!
林姜放開了所有的力量吸取獨孤朝露身上的鬼氣,也放開了所有的力量來應對眼前這條黑底白紋的蟒蛇。
一劍揮出,有無限的灰色光芒散開,刹那間天地陷入無邊無際的晦暗之中,萬物生靈失去所有顔色與生機,徹骨的寒氣充斥林姜的血肉,有一瞬間他幾乎懷疑自己要被凍死,而雙手握着佩劍劈砍下去,更是在劍刃和巨蟒的軀殼相撞時候,被震得整條胳膊都無比的痛苦與麻木。
那又是一陣凄厲的鳴叫——應該發出絕望呐喊聲的是林姜才對,畢竟他正式踏入修行道不足一年,學的也隻是風雅門的入門功法,甚至連所用佩劍都是風雅門弟子的統一佩劍。
和這百年蟒蛇相撞,必然是他這一把普普通通的弟子配劍先碎掉。
可事實上這幾乎要将人耳朵震聾的聲音,卻是由眼前這條巨蟒發出的。
那巨蟒繃直了身軀,大張口舌,有淅淅瀝瀝的鮮血好似雨水一樣落下——它的口舌竟然就這麼被林姜用一把破劍,劃出了一條可怖的血口,傷口上面還萦繞着陣陣寒氣,而傷口附近的血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
林姜不可置信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心脈跳動的飛快,實在是難以想象這是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
那是怎樣磅礴到了可怕地步的力量,擁有它仿佛擁有生殺天下的權利。
林姜的手臂還因為揮劍太過用力而發麻發痛,但他卻感覺不到痛苦——或者說,痛苦已經被巨大的興奮覆蓋。
他渴望擁有力量,所以真正擁有時,貪婪輕而易舉的占據了上風。
林姜晃了晃腦袋,閉上眼睛,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吸取更多的鬼氣。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狂風将他半數變白的發絲盡數吹散,而天地萬物都隻剩下深深淺淺的黑與白。
就連那兩條大蛇,也好像是被水墨繪制出來的剪影,晃動着龐大的身軀,像是在天地這張卷軸上來回潑灑墨汁,而畫卷上唯一的顔色,隻剩下林姜與他手中鮮血淋漓的長劍。
林姜眼中,天地都是黑與白的交錯,他已經看不出來萬物生靈有什麼色彩上的區别,卻無比清晰的能夠感覺出草木鳥獸的“生氣”,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世上萬物再沒有任何形态上的差别,隻剩下輕重不一的“生氣”盤桓。
而兩條巨蟒的“生氣”,自然是非比尋常的濃厚,但那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再龐大濃厚又怎樣呢,還是畫卷上的東西而已,可林姜卻是執筆的人。
林姜感受着遊走全身的冰涼鬼氣,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成為完全的魂魄鬼體,蛇無法攻擊他的魂魄,他卻能夠用劍刺穿蛇的身軀,就如刀劍裁紙一樣容易。
當龐大的蛇軀再次朝他襲來的時候,林姜飛身而起,仰天大笑,神色中再沒有任何的任何畏懼,看向兩條蟒蛇的目光也充滿了蔑視:
“你們這兩條蠢蛇,遇到我算你們倒黴!”
他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戾氣與殺意,當強大的力量被握在手中的時候,他已經忘卻師尊的叮囑,心中隻剩下貪婪的殺意。
什麼引到山谷裡交由别人處理,他一個人已經足以解決這兩條畜生!
林姜手中隻有一把劍,但伸手一抓,鬼氣便在他手中凝結成為另外一把劍。
他遊走在兩條蟒蛇之間,旁觀之人為他捏一把汗,他自己卻沒任何置身危險的恐慌,甚至頗為遊刃有餘。
無窮盡的鬼氣盡數傾瀉而出,化成千萬道的灰色光刃,穿透兩條蟒蛇的身軀,霎時血液飛濺如潑墨,天地間充斥着濃郁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