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師尊竟然對他們還有這種自信。
但師尊都這樣說了,若他們再說什麼妄自菲薄的話,隻怕又要引來師尊的苛責了,他們的師尊死過一次後,似乎不再卑微怯懦,想來也不會喜歡看弟子們做出怯弱的姿态。
況且——看看其他兩組人愁眉苦臉的樣子,又覺得,師尊不給任何東西,好像也是一件好事。
反正就算是給什麼功法秘籍,也是半天決不能參悟的,那就又是另外一種苦惱。
公冶慈看着兩個人沉默的樣子,忽然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情——于是又開口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差點忘了,你們兩個,應該不會有那種過分清高的人格,覺得離開了原處,就不能再用原處學來的功法吧?”
錦玹绮與白漸月對視一眼,然後又同時看向師尊,齊齊搖頭——未嘗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但顯然現在不是承認這種想法的時機。
公冶慈眯了眯眼,視線在他們身上各種看過一遍之後,才慢悠悠的說:
“這個問題,關乎的是你們自己的安危,可不是來應付我的。”
說完之後,他便起身站了起來,吩咐幾個徒弟可以自行安排接下來的時間之後,就轉身回去了屋内。
幾個徒弟在庭院裡互相張望,心中還有些糾結茫然,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始準備才好,但也沒時間給他們再浪費下去。
簡單的交流之後,幾人就決定先一塊去書房——也是他們看書修行的那件屋子裡,先集中商讨一個時辰,隻不過是兩兩分組,林姜與獨孤朝露研究咒術和移形換影步法,鄭月濃和花照水商讨該如何從書冊裡進行挑選,錦玹绮與白漸月就是商議如何配合斬殺雙蛇了。
但他們坐在一間屋子裡,如果有什麼疑問說出來,彼此也還能互相讨論一番。
弟子們忙碌的時候,公冶慈也沒就回去躺下睡覺,而是從寝榻旁的暗格裡翻出來了一枚橢圓形的玉石——據說是當年那對夫妻從河水裡将真慈打撈出來時,他脖子上就帶着的玉佩。
外表看去純白無瑕,但内裡透着紅紅綠綠的斑點,似乎是雜質過多,玉上面刻了一個“慈”字,大多數人猜測那是親生父母留給他的名字,所以後來為他起名,也帶了一個“慈”字。
不過,也有人猜測說是他的親生父母名字裡帶有“慈”字,并以此為依據和真慈說,等他有足夠的修為後,可以壯起膽子去外面闖闖看,說不一定就能憑借這枚玉佩找到他的生身父母——他的修行天賦如此之高,或許父母也是什麼大人物說不一定呢。
但真慈性格自閉,到他選擇自盡的時候,甚至連秋葉城都沒出去過,公冶慈更沒有那個興趣去找什麼親生父母,而且,他已經知道這玉佩的來曆。
公冶慈往玉佩上滴了一滴靈台血,然後就開始往裡面注入大量的修為靈氣。
漸漸,原本樸實無華的玉佩開始翻出光輝,玉佩裡面花花綠綠的斑點也開始擴大成型,半個時辰後,玉石隻剩下一層透明薄膜一樣的外殼,裡面的東西也已經完全顯露原形。
那花花綠綠的東西,并不是什麼斑點雜質,而是縮小後的千秋雀色彩斑斓的羽毛。
果然——
公冶慈啧了一聲,他就說自己怎麼會出現在如今這具軀殼裡,真就是千秋雀在搗鬼。
随着最後一縷靈氣注入其中,千秋雀徹底被喚醒,随着一聲細微的玉石破裂聲,整塊玉石分裂出無數的痕迹,然後完全破碎,在紛飛的玉石碎片中,千秋雀飛身而起,繞着公冶慈飛行了三圈之後,懸浮在他的面前,又發出絢爛的輝光。
光芒越來越盛,甚至将整個寝間都照耀的無比光亮刺眼,光芒在到達極盛之際後就開始漸漸暗淡,及至光芒完全散去,千秋雀消失不見,原處隻剩下一柄劍身如皓雪,劍柄似雀翅的長劍。
光輝映照之下,雪白長劍上流動着繁華光彩,一層層顯現出上面的雀羽形暗紋,好似絢麗的雀鳥拖着長長的彩色尾羽在光輝中飛舞——那是不必經過任何揮砍體驗,僅憑繁華精緻的外表,就足以讓人驚歎為巧奪天工的神兵利器。
破碎的玉石碎片再次融合,最後凝結成為一隻飛鳥的形狀,被雀鳥羽毛編織成的細線穿過,下面又墜着三支雀尾羽,成為劍穗挂在了劍上,讓過分華美張揚的長劍多了幾分沉韻與飄逸。
原本玉石上的“慈”字也消失不見,換成了“千秋”二字,留在幻化出來的長劍上。
公冶慈端詳了一陣千秋雀幻化出來的長劍,忽然一笑,神色放空,似乎是陷入回憶:
“那種程度的靈氣沖撞,須彌應該也承受不住,無奈碎在飛仙峰了,所以你這是準備替代須彌,成為我新的佩劍嗎?”
千秋劍并不能開口說話來回應他的猜測,隻是朝他傾斜劍柄,公冶慈卻仍是斜坐在床榻上,并沒伸手去觸碰這隻劍的想法,又不無遺憾的說道:
“可惜——你既然替我選擇了這個身份,我當然不能辜負你的好意,來試着做一個好師尊了,打打殺殺的可不太合适師尊這個角色,比起劍,還是戒尺更符合我現在的身份。”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那光華璀璨的長劍,才再次泛起光輝,不過這次就沒有那麼絢爛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