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冶慈的注目中,那張揚華貴的長劍漸漸縮短變形,最後成為一隻簡潔樸素的白玉戒尺,戒尺上同樣有雀鳥的羽翼暗紋,不過,墜子上的白玉飾品,卻從身姿優美靈動的飛鳥,變成膨脹成團的憤怒小鳥了。
而上面的刻字也再次由“千秋”兩個字,變成了“慈”——看來千秋雀并不是很喜歡這個造型,甚至不願意提名在上。
公冶慈盯着那個字沉默半晌,才幽幽的說道:
“這個字是有什麼非留不可的必要嗎?讓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已經窮困到了連一個破戒尺也要刻字留名怕人偷的地步。”
然而這次隻是戒尺的表面有光輝流動,本身卻再沒有任何變化。
千秋雀拒絕了他得寸進尺的要求,又仿佛是在說:你現在不就是一個窮酸破落戶麼,有什麼好嫌棄的。
唉——公冶慈也隻能歎氣一聲,無奈接受這個現實。
誰讓落毛鳳凰不如雞,轉世邪修也要先從一個誰都能欺負的小喽啰做起呢。
公冶慈喚醒千秋雀之後,就拿着新鮮出爐的戒尺出門,走到庭院中時,輕易就聽到了從書房傳來的探讨聲,他沒有過去打擾那群徒弟崽兒的想法,揮手召出那隻破鐵劍,就禦劍而起。
升入高空中,便可将整個微塵小院盡收眼底,公冶慈又連帶着微塵小院所在的整個入微山都轉了一圈,将其中一應建造景色都了然于胸。
微塵小院内,公冶慈這個師尊是獨居對着院門口的正屋,又分為正廳,寝間,小書房三處;
錦玹绮,林姜一間屋子,居左首第一間;花照水,白漸月一個屋子,居左首第二間,鄭月濃,獨孤朝露一間屋子,居右一位置,右二間則是供弟子們看書修行的地方。
微塵小院外,有藥草園子與丹廬一間;蔬菜園子與廚房一間,間或還種着一些桃李杏梅之類的花果之樹,再往外一環,就是養着雞鴨鵝之類的牲畜圈,和養着魚蝦的池塘了。
這哪裡是出塵脫俗的修行之地,分明是凡塵俗世的農家樂。
公冶慈俯瞰觀望了一會兒,恍惚覺得,自己不像是接手了一群徒弟的師尊,更像是孤寡老爹帶了一堆拖油瓶兒,而且還是半道上撿的——好在這幾個拖油瓶洗洗還能用。
公冶慈伸手召出千秋戒尺——形态雖然發生變化,但并不影響它的能為。
又閉了閉眼,而後蓦然睜眼,心念轉動之間,修為盡數散出,戒尺發出耀目輝光,整個入微山都籠罩在這片輝光之中,又有無邊無際的大風憑空而起,吹拂入微山每一寸土地。
片刻之後,有噼裡啪啦的樹木斷折聲不斷響起,而後從入微山四面八方,簌簌飛出無數條大小長度一緻的竹片——竹片被削尖端口,兩側也光滑鋒利,說是竹片,不如說是竹劍。
這些竹劍飛入高空,在大風的帶動之下,圍繞着公冶慈層疊盤旋。
足夠多的竹劍被挑選出來之後,戒尺便脫手而去,正懸在微塵小院的上空,公冶慈又将儲物袋抛出,從二長老那裡拿到的兩萬靈石盡數傾出,圍繞着戒尺釋放出磅礴靈氣。
随着公冶慈手中結印,靈石圍繞戒尺一層層向外排布,戒尺上泛出一層層的漣漪,連帶着一圈圈繁複的陣法紋路也浮現在入微山上空,圍繞着公冶慈飛旋的竹劍,也一個個朝陣法飛去,懸在陣法上方。
陣法完全成型之後,戒尺便直垂而落,帶動着巨大的陣法與無數的竹劍一層層落在整個入微山上。
戒尺嘭的一聲直入庭院中,随後便是陣法跟着沒入地面,再來便是竹劍化實為虛,簌簌而落,沿着法線沒入泥土之下,随着竹劍盡數落入泥土中消失不見,陣法也隐藏紋路,唯有戒尺仍直直插在庭院中央的泥土之中。
這是公冶慈設下攔人的陣法——想他前世行蹤成謎,沒有人知曉他真正的居所在什麼地方,就算隻是堆放雜物的芥子閣,也是陣法重重,鮮少有人能夠闖入其中,結果重生一遭,随便一個沒修為沒禮貌沒眼色的小朋友都敢在門口放肆叫喊,還真當他這裡是鬧市麼。
公冶慈最後又俯瞰了一遍布置一新的入微山。
首先,便是沿着最外層的牲畜圈與池塘外一百米,布下最外層的陣法,這層陣法隻有兩個竹節人看守,此外再沒有任何阻攔,但無論任何生靈想要再往前走,陣法都會記錄來者行蹤。
陣法中還有迷陣生霧,凡未經過允許,非要強行進來的生靈,那就要先闖一闖迷陣了。
而後沿着藥草蔬菜園子布下第二層陣法,這層陣法就是真正有阻攔的作用了,隻有攜帶了公冶慈的附陣玉符才能進入。
最後一層,自然就是微塵小院了,若真有人能通過前兩層陣法的阻攔,并且還要強行闖入微塵小院,那迎接的就是萬劍齊發——可惜公冶慈現在确實是兩手空空,并沒有什麼天材地寶讓他揮霍,也隻能先對付着用竹制的小劍來布陣了,等日尋摸到了更好的材料,再更換不遲。
或者找到什麼合适的洞天福地,屆時就可以直接搬走了,不必再待在這麼一個靈氣貧瘠到需要用大量靈石填補才能運轉陣法的入微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