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慈能預料到吳亮的遭遇,但還不知道院子裡發生的混戰。
他禦劍在風雅門的地盤上繞了一圈,将風雅門的一應建築排布,與留存記憶中的印象一一重合确認後,才施施然落在正殿前的廣場上。
廣場上已經站着幾個高矮胖瘦各不同的人,見他落在地上,其中一個身材精瘦的長老盤着手中核桃大的兩個骰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五師弟,真是好威風啊,連掌門師兄無事都不禦劍飛行,你倒是飛的暢快,這麼多人看着,你是不是很得意,覺得自己禦劍飛行的風姿很是迷人啊。”
此人是風雅派三長老真定道人,生性最愛賭博,唯利是圖,卻又管着風雅門的财務收支,時不時都要克扣一下本該發放給真慈道人的一應财物。
真不知道該說把一門财物交給一個愛賭博的人,風雅宗也真是有夠膽大,還是該說真慈道人……還真是到處都是受氣包一樣的存在。
公冶慈心中感歎了一聲,而後對三長老的嘲諷面不改色的全都照單全收,又微微一笑,順水推舟:
“還好,就是劍不怎麼樣,飛的有些慢,用起來不太靈活,若三師兄能從寶庫裡贈送小弟一口寶劍,小弟才是感激不盡,想來這些年小弟在師兄這裡寄存的财物,怎樣應該也能換一把地級佩劍罷。”
三長老:……
今天真慈是吃錯藥了?竟然敢這麼和他說話!
他磨了磨牙,想要教訓一番,可真慈卻已經越過他走入殿内。
非但如此,進入殿内後,真慈竟然無視主位上閉目靜坐的掌門師兄,連招呼都沒打,也不行禮,徑直就挑了一個順眼的位置坐下,而後竟然又将一隻腿架在另外一隻腿上翹起來,将坐姿調整舒服後,才擡眼看向主位,開口問道:
“掌門師兄找我什麼事?”
其餘幾人陸陸續續的進入殿内,将真慈的言行都盡收眼底,于是感覺更加震驚,甚至到了覺得驚悚的地步。
因為真慈今天的表現太不尋常,仿佛是換了一個芯子一樣。
畢竟往常每逢議會,真慈來了之後,都是恭恭敬敬的先和掌門師兄行禮,然後和其他幾位長老師兄問好,再然後才是戰戰兢兢的虛坐在末尾的位置上,卻也是并齊手腳,時刻做好被叫起來訓斥的準備。
但現在,真慈仍然坐在最末尾的位置上,可他如此随意放肆的姿态,竟然讓其他人有一種是來找他彙報情況,聽候調遣,而不是他來聽候吩咐的荒謬錯覺。
二長老是個獨眼——另外一個眼睛已經被花照水戳瞎,隻剩下一隻眼睛圓滾滾的瞪着真慈:
“和掌門師兄說話,你這是什麼态度。”
公冶慈聞言一笑,很是好奇的看向他:
“那二師兄你對救命恩人說話的方式,又是什麼态度呢?”
二長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什麼救命恩人?”
“我啊。”
公冶慈輕飄飄的回答,順手端起來旁邊的茶杯飲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帶着苦澀的口感,真是一點求人辦事的誠意都沒啊。
公冶慈搖了搖頭,放下茶杯,見二長老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于是好心解釋道:
“二師兄不是怕死,想要小弟我替你去應付衍清宗的來客麼?”
這下子二長老徹底明白公冶慈在說什麼事情,一時間又惱羞成怒:
“誰說我怕死?!”
公冶慈“哦”了一聲,涼涼道:
“這樣說,二師兄是準備親身上陣,去面見衍清宗遠道而來的客人,又用不着小弟我出面頂罪了麼?”
“你,你——”
二長老“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一個所以然。
隻是通紅一張臉看着真慈,不知道一向寡言少語的師弟,竟然還有如此口舌犀利的時候。
“好了。”
端坐在主位上的掌門師兄終于睜開眼睛,開口打斷了下面的鬧劇。
掌門師兄看向優哉遊哉的真慈,心中也為他今日的反常行為而驚疑,但衍清宗的來人已經快到山下,現在不是追問五師弟發生異常的時候。
掌門師兄對公冶慈說道:
“衍清宗的客人快要到了,五師弟你準備一下,下山迎接吧。”
公冶慈卻沒立刻回應或者拒絕,沉默了一會兒,才若有所思道:
“掌門師兄,确定要我做朱納木的便宜師尊,去應付衍清宗的客人麼?”
不等掌門開口,二長老便忍不住先道:
“怎麼,你要反悔?”
“不,隻是确認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交給我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