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吧,嘴巴都凍紅了。”顧栩兩手都有咖啡,最後用手背蹭了兩下尤迦雲唇角上的水漬。
還沉浸在找到停車場的喜悅,尤迦雲沒發覺不對,順勢舔了舔嘴唇說“冷”,等擡腳往前走了才反應過來。
“你洗手了嗎就亂碰别人的嘴?”尤迦雲說回頭瞪人。
顧栩說:“我從小勤洗手講衛生愛幹淨。”
“滾吧你。”尤迦雲語氣還行。
顧栩更是悠然自得:“你的咖啡還在我手上。”
這架是吵不完的,如果這算吵架的話。回酒店的一路還在翻舊賬,尤迦雲說:“給你的那八包挂耳全是競标豆,外面買都買不到,你不喝就還我。”
顧栩說:“已經喝完了。”
“喝都喝了,你比什麼比?”尤迦雲不能理解,“我給很多人送過咖啡的,你都要比嗎?”
“我隻确定一件事。”顧栩越發正經起來,“以前要你順從我的生活習慣,現在要你改變态度對我好好說話,你有沒有生氣?不管你有沒有生氣,我都會改,改不改得掉不敢保證,但是你……已經厭煩我了嗎?”
說不生氣顯得自己好像有受虐情結,尤迦雲思考片刻,實在經不住顧栩睜着一雙無辜又受傷的眼睛看過來,最後他說:“我生氣的話,你覺得你有機會每天占走我一半的床?”
話音才落下,顧栩就露出一臉大概是在說“我就知道”的表情,雖然他沒開口。
尤迦雲看着不爽:“你少在這裡跟我演。”
“沒演。”顧栩簡單回應一句。
半響沒聽到顧栩有動靜,尤迦雲不熟悉路況,車子開得很小心,沒時間轉頭去看,剛想問一句“在憋什麼屁”,沒開口呢,先聽見顧栩長籲了一口氣。
回去之後有機會翻到顧栩的劇本,尤迦雲留心看了一眼,也不怪他總以為顧栩會被角色影響,就這複雜的人物類型,換誰來演夠嗆能有保持清醒的意志力。
要完全走近角色的人生,又怎麼可能做到點到為止及時抽離。電影故事圍繞在一個心理互助小組,有人被害,起初無法判定自殺或他殺,随着警方展開調查,重重疑雲中,互助小組的人成了最關鍵嫌疑人。顧栩的角色是成員之一,而林栀的角色是受害人家屬。
尤迦雲看懸疑片有個竅門,認演員名氣,名氣最大的那個如果不是演偵辦人,那基本是演兇手沒跑。
“人肯定是你殺的,沒錯。”尤迦雲不想提前被劇透,又想猜兇手,說完把劇本還回給顧栩。
但他的劇本還在顧栩手上。
顧栩沒有從劇本上擡起腦袋,說着:“按你這麼看懸疑片,還有解謎的樂趣嗎?”
“猜兇手的樂趣又不一定要通過解謎。”尤迦雲見拿不回劇本,也沒強制去要,台詞都背過了,他的戲不難,到目前為止壓力都不大。
躺去了床上,準備睡覺。隻是尤迦雲才躺上沒一會兒,身旁就有了動靜,沒一會兒,燈也被關上。他側躺背對着顧栩,睡前不會有任何展現友好的行為,這些天都是這樣。
而睡醒後的姿勢有多親近,尤迦雲全當夢遊處理。
隻是有時候也會想很多,比如今天,大概是不夠累,躺了一會兒沒睡着,尤迦雲想的事情慢慢就多了、偏了。
他在想,睡了這麼多天,一點事情都沒發生,夠怪的吧?
這事兒就不能想,越睡不着了。肯定也不會問的,這要怎麼開口?問顧栩是不行了嗎,怎麼一點想法都沒有?
就在尤迦雲閉眼思考着顧栩行不行的時候,他聽見顧栩起身靠近的聲響,很近,溫熱的氣息慢慢浮在脖頸處,再之後有隻手托在他的腰間。
那隻手稍微一用力,尤迦雲被翻了個身,被動地貼進顧栩懷裡。
行不行的問題還盤旋在腦海裡,尤迦雲沒敢動彈,連呼吸都漸漸變得謹慎,不過靜了片刻,隻感受到一個手輕緩地拍着自己的胳膊。
那是安撫睡眠的節奏。尤迦雲已經忘了他曾經有多依賴這個節拍。
也忘了以前都是他主動往顧栩懷裡鑽。
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尤迦雲呼吸開始變得混亂,胳膊上的節拍随之停下。
顧栩的聲音從腦門傳來:“你裝睡?”
“我怎麼裝睡?我不能還沒睡着?被抓到占我便宜,你還有理?”尤迦雲掙開了人,退回自己那一半的位置。
躺回去後尤迦雲能想到的最大報複就是拽走被子,結果沒拽動,又聽見顧栩在那兒說:“沒有得到确認之前,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尤迦雲沒吭聲。
“這點素質我還是有。”顧栩自誇完,開始對别人提出質疑,喊了“尤迦雲”,等了會兒沒得到回應,他又講:“你以前很主動很有精力的,現在是不是年紀大了,那方面不太行?”
尤迦雲放棄拽被子,翻過身,使出一股牛勁兒打算把顧栩踢下床,反彈攻擊:“你才年紀大!你才不行!”
沒踢動,腳踝反被握住拽了過去。
酒店窗簾遮光效果太好,夜色裡什麼都看不見,視角的弱化讓身體其它感知慢慢膨脹。是腳踝上因為指腹的摩挲變得酥麻;是胸前起伏不平,呼吸像越過高山。
沒有僵持很久,尤迦雲先掙了一下腳,顧栩随之松手。
但顧栩沒有完全放開尤迦雲,隻把人拉回了懷裡,重新拍上安撫睡眠的節奏,說着:“睡吧睡吧。”